老家所见

作者:刘怡家

天有些暗了,我们坐在舅舅的车上,往妈妈的老家那里赶。

我没在这个以本族姓氏命名的村子里住过,但我知道,妈妈是在这儿出生的,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这里总共住过她们家族的二十六代人。

很小的时候,我来过一次,觉得老家很落后,印象不好。现在公路两旁已种上了杨树,可惜杨树落叶太早,显得很冷清。

很快我就发现公路两旁全摊晒着玉米,有整根的棒子,更多的是金黄色的玉米粒,绵延了几公里。有村民坐在一旁看着。舅舅有点儿恼火,说车祸多就是因为他们。

二姥爷家住在村边,他们在公路旁开了一问杂货店。招牌发出的白光在半黑天里特别显眼。车子高兴地奔着光去了,我们一下车,二姥爷就走了过来。杂货店营业时,他就待在门面后连着的一问套屋里。他说,这样可以随叫随到,方便做生意。

二姥爷78岁,腰板很直,白发不多。让我们惊叹的是他的牙齿非常结实,一颗不少。他退休后就回了老家经营这间杂货店,很知足。大概因为自己太健康了,当他听我妈妈说,我的姥爷有一些不靠谱的毛病还不去体检时,他就很不高兴:“不检查怎么能发现问题呢?”

二姥姥,一个80岁的瘦小老太太,坐在板凳上老老实实乐乐呵呵地听着。

我们没敢耽搁太久,就钻进村里去拜访大姥爷。大姥爷的院子当年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院墙高且直,极厚,想必那整齐的红砖极坚固。院门的门框又宽又高,两扇门早已拆了,一进门,正前方是一面很大的影壁墙,是绿色厚玻璃做的。

大姥爷独自住在这套大院子里。他正举着手电筒观察丝瓜架,很热情地把我们请进屋里。

这里很像电视剧里的农村房屋,但整洁大方得多,水泥地很干净,墙白得像刚刷过。墙上挂着一幅书画,旁边是毛主席像,另一边是一大张年历,很经典,很有年代感。书画下面摆着一张硬木大桌,两边各有一把椅子。桌子上只有两只印着迎客松的瓷杯和几盒茶叶。屋角的电视开着,永远只播放山东卫视频道。

大姥爷仔细看了我们一遍,然后执意要求我爸爸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他自己坐在对面,其他人就随便坐了。大姥爷81岁了,有点儿驼背,身材比弟弟们高大结实,从侧面看神貌酷似我姥爷,比我姥爷黑些。我姥爷个子不高,据说主要因为他长身体时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吃不上饭。大姥爷没有太多文化,却能独自料理整问院子。儿孙们都在外地生活,大姥姥过世了,但他宁愿独自待在老家。他感觉有些孤独,只好种菜为乐。

他给我们讲了家族史。他说,现在这一辈是庆字辈,定居在这里已二十六代,最早的先祖从河北迁来,有三个儿子,是这个地区最早的居民。

天徹底黑了。我们又坐上舅舅的车返回县城。大家兴奋地议论着。杂货店的招牌在远处亮着,玉米在路边晾着,老村里又升起了炊烟……

教师点评

沉静质朴的文字为读者展现出一幅真实的农村生活图景,虽匆匆一瞥,感受到的是亲人们寻常不过的原生态生活:或倔强,或温和,孤独却乐观……因为血脉相连,即使长久不见也能触碰心底最温暖的弦。

(吕晓懿)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