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克奖得主佩内洛普·莱夫利:不再因不写作而有负罪感

作者:[英]佩内洛普·莱夫利

  作文君:佩内洛普·莱夫利(Dame Penelope Margaret Lively,1933年3月17日—),英国著名作家。莱夫利1970年出道,出版了多本童书,1973年凭《鬼汤姆》赢得卡内基文学奖,1976年又获得惠特贝瑞图书奖的童书奖项。后来,她开始书写成年人的故事,1987年凭《月虎》夺得了布克奖。2017年9月23日,针对人们对她写作流程的好奇,《卫报》刊登了这篇莱夫利谈论写作时间和写作灵感之间的关联的文章。

  我的日常写作流程是什么样的?我已经84岁了,别再问我这种问题。但这并不是说我不再写作了,而是规律的日常写作习惯已不再是我所追求的。我带着一种友好的兴趣回顾过去,那时我常常早晨九点半就坐在书桌前,一直坐到下午五点,尽管其中不少时间我都在望着窗外发呆。

  我的工作时间并不完全是这样的。我还有许多其他工作要处理:我需要为其他组织投入时间,也需要为作品四处出行。回看我的旧日记,我发现自己总在抱怨没有时间来写我要写的书,因为总有太多其他事情占用我的时间。

  我现在通常在下午花几小时写作,因为我集中注意力的能力已经大不如前。尽管如此,我每天还是能够写出几句想法或是给我自己的一点笔记,这就算是完成日常工作了。过去几年都是如此,有时候两小时的写作时间会延长一点,但如果我写不下去,或是有其他要紧事要处理,写作时间太多也毫无裨益。惊喜的是,在这样的写作安排下,我仍然出版了几部作品:一本短篇小说集、最近的一本关于园艺的非虚构作品。我仍然保持着创作力。

  写小说就像是凿一块岩石表面。尽管你的大致想法看上去不错,但只有一闪而过的灵感才是精心雕琢出的结果。通常我需要两三年来完成这一过程。但短篇小说的灵感爆发是我没想到的,我已经近20年没写过小说了,我以为我叙述故事的能力已经消失。但它们又突然回归,尽管不是喷发式的灵感,但累积起来也足够可观。

  事实上,书桌绝不是写作的必需品,我可以在任何地方写作,直到现在也依然可以。在我写作最忙碌的时候,我在机场、酒店房间也同样可以写作。我最有效率的一段时期是在萨默塞特花园,写作时,时不时有人来与我闲聊。我完全可以应付。我听他们诉说,给出回应,然后继续写作。我通常用纸笔写作,之后再输入电脑。这是我理想的写作方式,因为我可以随时改正补充,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编辑的过程。我对笔记本和钢笔品牌也没有追求,什么都可以。现在我用的是一个青绿色的笔记本,封面上是银色的“佩内洛普”字样,这是我女儿送给我的圣诞礼物。笔记本里可能是我的下一部中篇小说。

  写作生活还需要处理不少行政问题。电子邮件的出现减少了纸张的使用,处理几封邮件和文件并不像互联网出现前那样,会让书架显得拥挤不堪。严格来说,处理行政事务并不是日常写作的一部分,而是无法避免的附属产物。我天性热爱整洁,如果我有邮件没有处理,那么我就没法着手做其他事情。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变得快捷而高效。

  不过,我还是更怀念旧时的写作生活。现在我仍觉得写作是必要的,但我早已没有了压力。既然我现在不用处理其他工作,所有的时间都属于我自己。回想那时忙碌的日程,如果有一天不写作,我就会产生负罪感。现在这种负罪感早已消失。如果我在青绿色笔记本上写了两三个小时,这是件好事。如果我决定出去转转、打理花园、社交,这同样是好事。作家们的写作生涯需要各种激励,到老年自然会获得某种特权:不再有什么时候该停笔的问题,你只需要接受自己仍然可以寫作的现实,但不再需要驱动力。抓住那少数有成效的时间,并为此感到满足。

  (摘自界面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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