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白米粥

作者:尤珑嫣然

自小,我的身体不太好,阿婆听说白粥养人,自我三岁那年起,阿婆每天都会为我熬上一碗白粥。

白粥晶莹透亮,上面点缀几颗殷红大枣,像雪天里窜出来的几朵梅花,香中带甜,软中带糯,白中透红,说它是人间美味也不为过。

日子在一勺勺白粥中走过,步入了初三的紧张生活。早上,我更愿意喝一杯速溶咖啡。

渐渐的,桌上的白粥凉了,阿婆端进厨房,自己默默地喝掉。凉掉的,可能还有阿婆的一颗心。

初春小雨润无声,总是在晴空万里的早晨徘徊,傍晚就变大了。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看雨水敲打地面,着实体会了苏轼《定风波》中“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的滋味。眼前,闪过一抹瘦小的身影,双脚踏在雨地的声音越来越近——是她。

不是阿婆还能是谁?她的布鞋俨然打湿,高挽的裤脚也没能逃过一劫,虽然撑着伞,但风雨依旧润湿了她的衣角,也润湿了我的心。

她从怀中掏出一瓶白粥,捧到我面前,笑容可掬。黄昏中,阿婆问我粥可温?

……

听母亲说,阿婆这几天总是不放心,说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每天赶早去市场,买最新鲜的桂圆、枸杞、薏米,变着花样,为的是做出一碗别致的调味白粥。

回家路上,阿婆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长路漫漫,那躬腰屈行的背影主人,已不是那年夏天叫我到桂花树下、八仙桌前喝粥的阿婆了。她更老了,也更矮了,我不用踮脚,就能触到她青丝中夹杂的白发。

雨水敲打着伞,发出脆响,声声敲打着我的心灵,胸腔涌上一股暖意,似有什么在融化,慢慢洇开。我捧着白粥瓶,眯上眼,像举行什么仪式一样,郑重地喝了下去,虽然它已微凉。

到了家,我伏案于窗前,手不停歇地做着功课。阿婆也没有休息,她拈着绣花针,迎着月光,一丝不苟地穿针引线。她沾了一次又一次的口水,将棉线搓了又搓,只是无果,好像有什么在与她作对。

我想,是时光吧,我经由光阴,光阴同样经由阿婆。

雨停了。月光照在阿婆满是沟壑的脸上,是我亲手雕刻上去的吗?或许这就是时间最大的等量代换吧。

后来才知道,那是阿婆在为我缝制保温袋,她不愿我吃到冷掉的粥。

轻触粥袋余留的温存,内心的一切防守土崩瓦解,一颗冰冻的心彻底被焐热。阿婆,从此,我拒绝咖啡,只认你的白粥。

那位如白粥一样的老人,唤醒的不只是雨夜的凉粥,更是月夜的温热;那个如朝阳一般的丫头,被唤醒的不只是儿时的记忆,更是对阿婆暖暖的温度。

我想,明天该再喝一碗阿婆的粥,后天,也一样。

‖湖北省秭归县实验中学‖指导教师:胡兴法

这篇文章的选材非常好,从自己的日常生活出發,不仅接地气,也更容易打动读者。一碗白米粥,承载着阿婆的一颗心,牵引出一段又一段温情的故事:小时候,为了给身体不好的“我”补充营养,阿婆每天都会为“我”熬上一碗粥;长大后,对于白米粥,“我”开始嫌弃起来。阿婆知道咖啡对身体不好,为了说服“我”,她不顾自己的年迈,每天早早地赶去市场,挑选最好的食材,不断地变换花样,为的就是让“我”能重新爱上喝粥;下雨天,她顾不上雨大路滑,坚持为心爱的孙儿送去一碗温热的白粥,那一刻,“我”才发现,她的身体变得矮小了,她的青丝中夹杂白发了,是的,她老了,但她仍坚持着日复一日为“我”熬粥、送粥;最打动人的细节随后出现,回到家,阿婆没有休息,而是穿针引线地缝起了保温袋——她是不想让“我”吃冷粥!至此,感动、愧疚之情全部充溢在“我”的心中,“我”也彻底明白了阿婆的良苦用心。在这个世界上,能时时、事事都为你着想的,除了你身边最熟悉的亲人,还能有谁呢?

【适用文题】舌尖上的味道;藏在____里的爱;唤醒……(鸣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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