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贯中是怎写“董卓之死”的

罗贯中是怎写“董卓之死”的的插图

如果老师出了一个题目,让你写董卓之死,你该怎么动笔呢?你是不是会觉得像老鼠拉乌龟——无处下手?

咱们先来看看,董卓是个什么人。

《三国演义》:身体庞大,残忍暴虐,十恶不赦之徒。

《三国志》:少好侠,有才武,立功得到的赏赐全部分给下属。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咱们先放下不说,这两本书中写到他的死因,都是王允和吕布联手将他杀死。董卓死后,三国时代正式拉开帷幕。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是正儿八经的小说,因此,他在描写时,为了增强故事的可读性,在其中增加了不少花边材料,写董卓之死,就十分精彩。

东汉末年,董卓得到重用,势力日渐强大。他废除少帝,立九岁刘协上位,此为汉献帝,并自拜相国,从此一手掌控了朝廷。有了权力之后,他大肆封赏亲信,排除异己,祸乱朝纲,为所欲为,当时,他找借口杀了少帝、何太后和许多妃子以及忠臣。司徒王允和许多旧臣十分不满,王允决心除掉董卓。董卓有个干儿子吕布,骁勇善战,却有勇无谋。王允的养女名叫貂蝉,生得如花似玉,他假意要将貂蝉许给吕布,吕布自然十分高兴。但私下里,王允又把貂蝉许给了董卓。吕布得知自己的干爹竟然抢夺自己所爱,一怒之下就刺死了董卓。

咱们主要来看看罗贯中在写董卓被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一 孟母的预感

卓入辞其母。母时年九十余矣。问曰:“吾儿何往?”卓曰:“儿将往受汉禅。母亲早晚为太后也!”母曰:“吾近日肉颤心惊。恐非吉兆。”

——罗贯中《三国演义》

吕布的老乡李肃带着诏书去见董卓,董卓一听是让自己进京接受皇帝禅位,觉得自己的皇帝梦马上就要实现了,大喜过望:“我昨天晚上梦见一条龙罩在身上,今天就得到了这个喜讯!机不可失呀!”

董卓的老母亲九十多岁了,他进京前,去和母亲告别,并兴奋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还说母亲早晚都是太后。董卓的母亲却说:“我最近肉颤心惊,恐怕不是吉兆!”

罗贯中非常高明,他在董卓欢天喜地的时刻,借董卓老母之口,描述了未来的不可预测,在喜庆的气氛中,掺杂了一股淡淡的忧伤与不祥。

二 异常的天气

卓出坞上车。前遮后拥。望长安来。行不到三十里,所乘之车。忽折一轮。卓下车乘马。又行不到十里。那马咆哮嘶喊。掣断辔头。卓问肃曰:“车折轮。马断辔,其兆若何?”肃曰:“乃太师应绍汉禅,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也。”卓喜而信其言。次日。正行间。忽然狂风骤起。昏雾蔽天。卓问肃曰:“此何祥(预兆)也?”肃曰:“主公登龙位。必有红光紫雾,以壮天威耳。”卓又喜而不疑。

——罗贯中《三国演义》

从郁坞到长安,经历了几件很不吉利的事。车轮子折断了,董卓只好下车骑马前行,不料走了不到十里,那马忽然嘶吼,辔头都断了。李肃骗他说:“这预示着弃旧换新,您将要用玉辇金鞍了啊!”这显然是谎话,董卓居然“喜而信其言”。读到这儿,我们感觉此时的董卓智商真低,跟杀猪大将军何进有一比了。

第二天,天气也变了,忽然刮起了大风,黑雾遮住了天空,嘿,这大概是沙尘暴吧!董卓有点儿担心,李肃又忽悠他:“主公登龙位,必将红光紫雾,以壮您天威呀!”这些话都让董卓深信不疑,开心不已。

作者写这些“不祥之兆”的寓意,显然是在暗示董卓,此行凶多吉少!时时都在渲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气氛,随着一层层的深入,大家期待的那个结果越来越近了。

三 童谣和旁敲侧击

是夜有十数小儿于郊外作歌。风吹歌声入帐。歌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歌声悲切。卓问李肃曰:“童谣主何吉凶?”肃曰:“亦只是言刘氏灭、董氏兴之意。”

次日侵晨,董卓摆列仪从入朝。忽见一道人。青袍白巾。手执长竿。上缚布一丈。两头各书一“口”字。卓问肃曰:“此道人何意?”肃曰:“乃心恙(疯狂、神经病)之人也。”

——罗贯中《三国演义》

董卓到了长安,夜里,听到十几个小孩子在反反复复唱一首悲凉的童谣,微风将歌声送到了董卓的耳中。小孩子们的歌谣里暗藏着董卓的名字,意思是说:“董卓,你活不了了。”只是沉浸在将要做皇帝的快乐中的董卓,并没有究其深意,而李肃继续骗他:“这是姓刘的要完了,你要兴盛的意思啊!”

第二天,董卓又遇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穿着青色的袍子,扎着白头巾,手里的长竹竿上绑着一丈布,两头各写着一个“口”字。这不就是“吕”吗?李肃说这人是个精神病,董卓又一次深信不疑。

如果说前面的自然现象只是一种暗示、一种示警,那么童谣及道人长竿上的话,就再明确不过地给董卓下了死亡通知书。作者用层层深入、递进的方法,渲染着紧张的气氛,一步步将董卓推到了悲剧的终点,最终,吕布“一戟直刺咽喉”,李肃“早割头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