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行走在故乡与彼岸的吟游诗人

作者:未知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写下《乡愁》这首诗的台湾著名诗人、文学家余光中,于2017年12月14日在台湾高雄医院病逝,享年89岁。

余光中不仅是当代诗歌、散文健将,还是著名批评家和优秀翻译家,作家梁实秋曾称赞其“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乡愁和家国

余光中1928年生于南京,9岁因战乱而逃离故乡,避难于重庆。1947年,就读金陵大学外文系的余光中,又因为战争辗转南下,直至定居台湾。

对家乡南京,余光中有很深的感情,终其一生,他都以“江南人”自居。厦门大学教授徐学与余光中结缘几十载。徐学记得,有一次余光中去黄河壶口,脚上的皮鞋沾了很多黄泥,回酒店后他不舍得清理掉,一直等到上飞机时,才小心翼翼地把鞋子上的泥土刮下来,放到一个小盒子里。他说,“我要把它放在枕边,这样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黄河的涛声。”

2000年,余光中第一次回到阔别多年的母校南京大学,感慨万千。余老说:“虽然出生之地已到处高楼大厦,但也不乏依然故我的江南人家,以及庭院里生长着的一株株桂树枝叶茂密,它让我闻到了小时候的桂花香味,只是再也寻觅不到儿时捉迷藏的小伙伴了。”

因为余光中的中学时代在重庆度过,他生前在家时都是和太太讲重庆话。2005年,徐学陪同余光中第一次回到重庆,“当时交通不便,有些小路车进不去,就找了滑竿抬余先生进去。”但余光中坚持不坐滑竿,他说,踩着少年时代的脚步,一步步走回去才有感觉。回到老家,看到屋前的一片瓦,他拿在手上摩挲着。大家看他爱不释手,就上房揭了一片瓦相送,余光中感动落泪。他用布把瓦片包起来带回台湾,放在家中的柜子上,看见潮潮的青苔,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

编辑提点:无论这一生身在何处,余光中都时刻惦念着家乡,惦念着祖国。1966年,不到四十岁的余光中写下《当我死时》。诗中,他仍无时不刻记挂着家乡: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这是最纵容最宽阔的床/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如今,愿诗人魂归故里,完成毕生的夙愿。

適用话题:我的思念;赤子之心;家乡……

儒雅与风趣

余光中在思想上是一位因循守旧的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一杯茶足矣,香蕉一次只吃半根,西瓜性凉晚上一定不吃,过的是清教徒式的生活。机械得连吃饭都上固定的餐馆,点菜都是千篇一律。余光中说自己“不喜欢在媒体上晃来晃去”,他是一位唯美主义者,追求心灵的一片净土。

对有共同旨趣的朋友,他盛情接纳,对话不投机者,则三句嫌多。但他确实又是一位冷面热心者。由于他的名望,请他为书写序言的非常多,但凡有些交情的,都一一应承下来,“他的手稿都是一笔一画、横平竖直,他不写草书,都是楷书,端端正正的。”在大学校园里,即便六十高龄,他也总是以西装领带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眼中,一派儒雅之风。

同时,余光中又是一位幽默的人。台湾中山大学依山靠海,经常有猴子出没。有一次教室里突然闯进来一只猕猴,四处撒泼,学生们吓得手足无措。余光中一个箭步上前,指着猕猴大吼:“大胆泼猴,胆敢撒野,还不快快滚出去!”

那只猴子被吓了一跳窜了出去,大家哄堂大笑,都说余先生比猴子更像猴子。第二天,那只猴子又来了,这一次它乖乖蹲在教室后排“听”课。余光中奖励了它一把花生,拍了拍它的脑袋说:“孺子可教也。”

他的研究生毕业后,给余先生祝寿。他和学生们打趣:“不要以为毕业离校,老师就没用了。写介绍信、作证婚人、为宝宝取名字,售后服务还多着呢!”学生们笑得前仰后翻。

编辑提点:内心细腻的人,总是能从生活中获得勇气和力量,坚守着自我,不被现实种种而迷惑;心如水般澄清的人,不管人世间多么嘈杂,总能获得内心的平静和自足,而表现出儒雅和风趣。

适用话题:自律;坚守原则;幽默……

爱情与亲情

28岁时,余光中娶了范我存。后来家里又添了四个女儿。余光中戏称余宅是“女生宿舍”,他是“舍监”。先后出生的四姐妹有时闹成一团,他们做父母的不是严词训斥,而是从中发现生活乐趣。余光中后来把家庭感受收入了笔端: “为了女婴灵秀可爱,幼稚可哂,我们笑。受我们笑容的启示,笑声的鼓励,女婴也笑了。女婴一笑,我们以笑回答。女婴一哭,我们笑得更多。女婴刚会起立,我们用笑鼓励。她又跌坐在地,我们用笑安抚。”

女儿上学后,除了按时接送,余光中其余管的很少,妻子问他为什么不管女儿们的学习,他答:学习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没必要来管。果真,四个女儿最后全部学业有成。在生活中他尊重女儿的选择,也不会给年轻人施加什么压力。当三女佩珊的婚姻出现红灯之时,余光中的态度是开明的,他不介入孩子的是非纠葛,只是祝他们各自走好。在佩珊办理离婚手续前,女婿特地来看望余光中夫妇,与长辈道别。余光中很真诚地对他说:“是我们没有福气,失去你这半子。”

夫妻俩一辈子伉俪情深,相敬如宾。余光中喜欢开车,范我存说,全家人曾开车横越美国大陆,先生开车,她负责认路,合作无间。有一次,在南京大学做讲座,讲到古诗,讲到爱情,他说,“杜甫一辈子只写了一两首诗给太太。真是扫兴啊!我就不一样了,我写给太太的就多了。我比杜甫浪漫多了吧!”彼时,台下有许多听众,范我存也在其中。

编辑提点:关于家庭,余光中曾有一段精彩的论述:“家是讲情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夫妻之间靠的是包容与关爱,父母与子女之间靠的则是尊重与温情。一个能愿意倾听别人心声、尊重别人选择的家庭,又怎么不会和睦呢?

适用话题:发现乐趣;最浪漫的事;父亲……

职责与使命

余光中对文学有种使命感,他认为自己一生的使命就是要把中文写好,让中国人热爱中文。对自己的母语尤其是文言文,余光中非常看重。就在2017年8月,他参与了一项名为“语文是我们的屋宇”的联署声明,抗议台湾相关部门删除语文教材中部分文言文课文的做法,“我们小时候看的都是《三国演义》《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因为旧小说的文字介于文言文与白话之间,对学习中文非常管用。现在的学生不读那些东西了,所以中文底子比较差一些。如果把它抛掉不用,我们就会变成没有记忆的民族!”

《白玉苦瓜》这首诗是余光中因在台北故宫里看到“白玉苦瓜”而写。这里面有一个词“后土”是值得注意的。余光中曾说,“无论我的诗是写于海岛或是半岛或是新大陆,其中必有一主题是托根在那片后土,必有一基调是与源源的长江同一节奏,这汹涌澎湃,从厦门的少作到高雄的晚作,从未断绝。从我笔尖潺潺泻出的蓝墨水,远以汨罗江为其上游。在民族诗歌的接力赛中,我手里这一棒是远从李白和苏轼的那头传过来的,上面似乎还留有他们的掌温,可不能在我手中落地。”

除了“乡愁”,余光中还写另一类的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余光中写过一首《控诉一支烟囱》的环保诗,这首诗发表后引起当地很大的反响,更推动了高雄市改善空气质量。余光中说:“现在有一个危机是全球性的,就是我们地球的生态受到破坏。近十年来,我写了一些文章和诗,都是想提醒大家的环保意识。”

编辑提点:自始至终,余光中先生的心中都装有一份大爱。爱故土、爱祖国,所以余光中会主动肩负起传承民族传统文化的职责;爱城市、爱整个地球家园,所以余光中会致力于环保诗歌的创作,以此来警醒世人。

适用话题:传承文化;最美的文字;爱护家园……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