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大象乐儿逃离

离天亮还有3个小时,我们边走边叫乐儿的名字,不久便听到了回应。我们很快找到了她,表达了想要帮她离开的想法。

露露说:“我们是露露和桑桑。天马上亮了,我们还要回树林中休息,不能说太多。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乐儿说:“现在!如果可能的话。但那是不可能的。我逃跑过两次,每次都被开着摩托车的主人抓到,狠狠地教训一顿。所以这次,我打算趁下雨时离开,并且还要晚上走。”

我们查看了乐儿的铁链,是最粗的那种,螺栓也上得很紧。我和露露对视了一眼,认为除非是人类马虎了没拴好,否则根本弄不开。

“你的主人什么时候会放松警惕呢?”我们着急起来。

“我的主人阿帕是个穷象夫,在为一名地主养大象。哈哈,别担心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要如何逃走。我这就告诉你们吧。”

听完后我们发觉,这个小朋友虽然话多,但脑子里还是有东西的。之后我们便躲到了几公里外的树林中,等待和乐儿一起实施逃跑计划。

后来的几天,我们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地形,也了解了这里的人们是如何利用大象的。每天清晨,象夫会把大象清洗干净,有时还会在他们的身体上画复杂的彩色线条,看起来很诡异。之后人们会带大象去古城山脚,在那里等待游客。

露露认为这里大象的工作是比较轻松的。她说她过去要驮500公斤的木头,那本是雄象才能承受的重量。相比之下,这里的大象只驮两三个人,而且只工作半天。因为我没有被人骑过几次,更没有被架上一把椅子让几个人一起骑过,我不知道那种感受。但我觉得驮几个人在背上会更不舒服,因为人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可能导致大象身体一侧承受过大的压力,压迫肋骨和内脏。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这里的象夫似乎没有用那种会让我们害怕的、被我们称为象钩的棒子,他们用的都是细棍子。听说这是不久前才发生的改变,人类对大象的态度似乎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但露露不这么认为。

经过多方打听后我们获知,原来这里近期会有外面的人过来检查。因此象夫才将象钩收了起来,但外出时兜里藏着锋利的钉子,用来偷偷地扎大象。象夫态度和行为的“改变”总是伴随着一些外来人的造访。一有重要的人要来,象夫不仅不会明目张胆地打大象,还会提早让大象吃得更多、更好,好让他们看起来很健康。因此大象都很期待那些重要之人的到来。

后来的几天,露露在夜色的掩护下去劝说更多的大象,希望她们和我们一起逃离这片荒漠。不过她们都像莎莉一样拒绝了,都表示习惯了这种生活。看着露露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些话,讲述着关于自由、森林、伙伴、家族、小象等的一切美好,我不禁有些心疼她。我能明显感受到她们对于我俩的戒备与嫉妒,有些甚至充满敌意。但露露完全不在乎,多少次被拒绝甚至被辱骂都不动摇。

很多时候我会远远地走开,不去听她们的对话。不听也知道结果,我不禁心想,习惯的力量怎么如此之大,能超过生命对自由的向往?

突然我想明白了,不是习惯或熟悉的力量有多大,而是改变太难了。独自面对未知的存在太让我们恐惧了。

第五天晚上,终于出现了我们期待的天气,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气息。大象的感知器官对空气的湿度、高空的震动格外敏感。我们判断在第二天日落后将降下暴雨,并伴有雷暴、大风。雨水会持续几天。

正如我们所料,第二天中午过后,天空中堆起了积雨云,不时狂风大作。这就是我们约定逃离的日子。我们躲在和乐儿约定好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乐儿的象舍。乐儿上午工作结束便回来了,之后再没有出来。

按照乐儿的计划,她会在变天时哀号,假装被拴铁链的脚剧痛,之后象夫阿帕或兽医会把脚链解开检查,这样就制造出了最佳的逃跑机会,最后我们在雨天的掩护下逃之夭夭。

但直到日落时,暴雨也没有降下来,光是打雷、刮风。乐儿自然也没有跑出来。我俩有些等不及了,便借着夜色靠了过去。我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乐儿,而阿帕正在检查她的脚。他稍一触碰,乐儿就颤动一下。随后阿帕拿来了药,往乐儿的脚上涂了一些,但并没有解开铁链的意思。乐儿继续哀叫。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阿帕检查的时候,一道大闪电落在了不远处,大家都吓了一跳,阿帕被吓得大叫,乐儿也应和着吼了一声,而暴雨也被“吓”了出来。可能是阿帕以为乐儿有脚伤,又害怕打雷,不会在暴雨天乱跑,于是解开了乐儿脚上的铁链。

就在链条被解开的一刹那,乐儿噌地站起身来,把阿帕拱到了一边,跑了出来。我和露露马上迎了上去,然后我们分别朝着西边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我位于最靠北的位置,而乐儿最靠南。在跑出1公里后,我们三个同时转向,朝着东北方的科比特跑去。跑得更快的乐儿和露露很快追上来,我们会合在一起。这样做是为了迷惑阿帕和其他追赶的人,让他们不知道到底该追哪一头,该往哪个方向追。正如我们所料,阿帕马上找来了一群人,骑着几头大象追了出来。当我们已经转向东北方的时候,他们还在向西边跑。

我们三个像发了疯的小孩一样,在雨中疯狂地跑着。我们听不清彼此的声音,但知道彼此都非常开心。那天晚上我们可能跑了40公里,直到快天亮时暴雨停了,才在一片树林里休息,但不到一小时便继续上路了。乐儿说阿帕会找来汽车追我们,车子一小时就能开100公里。幸运的是,天亮后又开始下起了暴雨,这下车辆不好开了。我们也不会留下行走的痕迹。太好了,一定是大自然在眷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