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书艺术家单田芳去世:世上再无“下回分解”

作者:未知

作文君

2018年9月11日下午,著名评书艺术家单田芳因病去世,享年84岁。单田芳是中国评书表演艺术家、作家、北京曲艺家协会名誉主席。自1954年走上评书舞台,他便十分勤奋,即便退休后仍坚持日日播、月月出书的节奏,从艺50多年,单田芳表演录制完成111部共1.5万余集广播、电视评书作品。他的评书整整影响了一代人,鼎盛时期,电视台播的他的评书节目收视率只比《新闻联播》差点。2009年,单田芳被定为“评书”这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此后,单田芳收徒弟,办学校,致力于将“评书”传承下去。2012年,在南京举行的第七届中国曲艺牡丹奖颁奖典礼上,单田芳获得终身成就奖。“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是单田芳经典的结束语,如今,先生远去,世间再无“下回分解”了。先生之人

单田芳1934年12月17日出生于辽宁省营口市的一个曲艺世家,外祖父王福义是闯关东进沈阳最早的竹板书老艺人,父亲是弦师,母亲是西河大鼓演员,伯父和叔父也都是曲艺从业者。年幼的单田芳跟着父母往来于哈尔滨、长春和沈阳之间,居无定所,风雨飘摇。单田芳从小眼见父母为了生计奔波演艺,所以即使出生在这样的曲艺世家,他却不认可这样的生活。小时候,他想成为一名医生。可他偏偏病了,外语跟不上,于是家里人就劝他利用自己的文化来整理评书资料,一来二去他的心就被说活了。

虽然单田芳那时并不喜欢评书,也没学过评书,但平时家里人聊天都离不开评书,听来听去也就听明白了。“我父母都没有文化,听到有什么好故事就让我记下来,把‘梁子’(梗概)写下来,用脑子记、用笔记,一般的书就都记下来了。”就这样,他首次登台表演,说的第一部书是《大明英烈》。那天演出结束后,他挣了4块2毛5分钱。在当时来说,这笔钱的价值可非同一般。他给家里人买了一斤猪肉、十个鸡蛋,自己买了一包烟,还剩下三块多钱。从此,单田芳“被逼上”说书的道路,开始他起伏跌宕的评书生涯。一开始,他还想着是个过渡,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去求学。没想到他一下就走红了。“我一高兴,就定了下来。”他也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评书。此后,评书成了他一生的追求。自1981年以来,他先后出版了近四十部评书,是全国出版评书最多的评书演员。其中《大明英烈》入选《中国十大传统评书经典》丛书。

单田芳开评书走向市场之先河,其作品涉及题材广泛,既有传统题材,亦有现代题材。“单田芳评书”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符号。不仅在国内,在海外华人中也有一定影响,为他赢得“单国嘴”的美誉。先生之声

1.我有一技之长,很多人喜欢我,这就叫幸福。尽管累一点,但这个累里是带着甜的。

2.评书要往高端发展,希望年轻人增加更多的趣味性和知识性,让评书更有竞争力。

3.评书不仅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先生之德

一、为一部评书,准备三四个月

录制《廊坊大捷》时,单田芳对廊坊一无所知,而且讲的是义和团大败法军的事情。这件事他并不是很清楚。怎么办呢?做实地调查。他走访了廊坊的很多地方,去了廊坊大捷的实地,但是那边的变化很大,几乎找不到什么历史遗迹,虽然那个地儿还在,地名也还是原来的,至于当时那场大仗在哪儿打的,当时的情形怎么样,只有一些老人脑海里还有大致的印象。单田芳便去找那些老人座谈,回忆那会儿闹义和团闹红灯照是什么情形,之后再找文史资料,最重要的是找一些本地写“志”的专家,大伙儿开了有六七次座谈会,后来集成一个思路,由其中一人写出来,交给他,他再加工,该删的删,该减的减,酝酿成熟,然后才开始录制。这个阶段他准备了三四个月。

一般而言,单田芳创作一部评书的方式是,他先把故事看一遍,把故事的脉络理清楚。看第二遍的时候,琢磨哪里该加故事,哪里该省略。看第三遍的时候,基本上就该记人名、地名、年代、时间。

【小编感悟】在听众看来,只要你把故事说精彩了,历史的真真假假似乎并沒有那么重要。可是为了呈现《廊坊大捷》这一历史故事,单老却实地走访廊坊,听取知情人的讲述,将故事写完之后还要删减修改,这是单老对职业的尊敬,也是做人的态度——尊重历史,实事求是,认真负责。

二、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评书

多年来,单田芳保持着这样的作息习惯:早上4点多起床,沏一杯茶,就开始备课。今天要从哪儿讲到哪儿,头怎么开,尾怎么收。大概每天10点钟之前,三段书就录完了。下午,开始准备明天的书。周而复始,一万多集的评书就是这么说出来的。而所有这一切,都是由他一个人完成的,别人根本帮不了他。或许人们想不到,他们在广播或者网络那头听到每日新鲜推送的书目,都是单田芳一个人关在家里10平方米的小小录音棚里“说”出来的。单先生说:“我早就想出去旅游了,就是没时间。”如果将单田芳的评书从头播,每天播一回,可播到2036年。而若将他的书一字排开,从反映商周时期的《封神榜》到眼下的改革题材的评书,能写一部中国历史评书演义。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席姜昆称最佩服单田芳的年届古稀还能保持高产:“作艺有天分,说书靠勤奋。单田芳不似同龄人,退休后在家终日养花喂鸟、品茶听戏……逍遥自在地享清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变成了一名虔诚备考的小学生,日日录节目、月月出新书。”

【小编感悟】天才即便不勤奋也难成大事。退休后的单老也算是功成身退,照理说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但他却依旧坚持多年的工作习惯,甚至比退休前更为勤奋。单老让人们看到,大师不仅是一个有成就的人,更是一种精神的代表。

三、敬畏知识,潜心学习

从小受到家庭熏陶的单田芳,七八岁即学会了一些传统书目。到了十三四岁时,已经能记住几部长篇大书。虽说是家学渊源,单田芳却从未骄傲自满,他始终清醒地意识到,“要说好书,就必须掌握更多历史知识、积累更深厚的文化素养”。所以即便已然声名鹊起,他依然会到东北大学潜心学习历史。“我的先辈都没什么文化,说书靠口传心授。但到了我这一代,口传心授怎么行?你说到一个典故,要知道它的出处,必须讲出个所以然,这就需要去历史里钻研。我一开始说的都是传统书,不管是《朱元璋》还是《隋唐演义》,我都必须查查历史上是怎么回事,看我们都把这些历史加工到什么程度,弄明白哪些是虚构加工,哪些是史实。”单田芳对文化知识的敬畏心也表现在收徒的门槛上,与之相交甚笃的王汝刚透露:“单田芳收徒有个规矩,圈内圈外不论,行业领域不限,唯独对学历有要求,必须要大学本科生。他坚持,有文化才能说好书。”

【小编感悟】在先生看来,说好书要先读好书,把书读好。先生对知识敬畏,才有了人们耳中精彩的评书。对先生而言,他说给听众的不仅是故事,也是中国的传统文化。

四、对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2013年,根据单田芳评书为蓝本改编的电视剧《隋唐演义》集合了一众实力派演员,取得了不错的收视。《隋唐演义》出品人程力栋追忆起单田芳时说:“单老师为人非常随和、平实,但对于作品的把握却非常严肃和严谨。他非常懂得如何去讲故事能够让观众喜欢并接受,所以我们如何改编剧本,剧本的重点在哪儿,单老师最有发言权。另外,在演员的选择上,他也给了我们很多意见。当时我们选择的演员很多都是经过单老师的认可的。”

在剧本的细节上,单老师要求非常严格。比如秦琼卖马,秦琼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甚至马的细节,什么是黄骠马,他都给创作人员讲得很仔细。过去的作品里都是随便找一匹黄色的马,但单老师要求马一定要是对的。包括服装,制作方希望能更时尚,让年轻观众喜欢,但站在单老师的角度,他更希望还原评书里的描述。他认为影视作品是评书的一种文化传承,任何细节都不能忽略。

【小编感悟】在别人看来,单老对细节的要求非常严格。对剧本的把握,对演员的选择,对剧本的改编,甚至马的细节都会给创作人员细讲。可这些,在单老看来都是工作中应该做的。所谓严格,其实也是深入骨子里的道德。

五、心寄传承

单先生说:“我最早所在的鞍山曲艺团,出了不少学员,男的女的十五六个,大部分是艺人的子弟,都干了本行。一代一代都是这么下来的。现在改革了,学这个将来上哪儿就业去?谁开工资?没有就业的机会,所以随着这个社会的变迁,学评书的人越来越少。”评书这门艺术的传承和其他艺术有所不同,它不是简单的口传心授,从前,带徒弟都是要管徒弟吃喝,徒弟跟师父形影不离,观察师父的言谈举止、表情动作,从中领悟。特别是师父在茶馆说书,徒弟在下面看,可以仔细琢磨今天师父哪些说得好,哪些说得不好,在台上台下的交流中,能获取很多经验,现在都是对麦克风说,没那个条件了。

【小编感悟】评书的危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像很多门类的曲艺形式一样,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在现代文化的冲击下,也许真的再过30年,人们再也听不到新的评书段子。我们应未雨绸缪,不要任由这个传统的艺术形式凋零。先生之思

单田芳评书的影响,不仅仅是为几代人留下了一种声音的记忆,更主要的是,因为他,评书在一度衰落的时候再度繁荣,在电视媒体霸权的时代,评书仍通过广播媒体传到千家万户,让这门艺术扎根在广大老百姓心中。

如果单从受众的广度来说,评书无疑是受众最广泛的艺术形式之一,但就是这样有广泛基础的群众艺术,现在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除了单田芳之外,还有不到10个能说评书的人,能说长书的就更少了,而这些人每年的产量也不高,能說上三四百回的人不多。很多人说了多年评书,也不过三四十部。如果单田芳先生不说评书了,很多电台可能就不会设立长书频道了。——《三联生活周刊》

单田芳的评书非常吸引人,他可以很形象地描写一个场景、人物,非常生动。他和我长谈过一次,讲他这一生所说的这些英雄主义题材,都是中国古典传统文化,他希望这些能在说书之外,用影视更形象地表现出来。我也很激动,他把所有的书都给了我,希望我可以拍成影视作品。——影视剧制片人 张纪中

如今,随着一些听书软件的流行,“声音读物”又开始受宠,但是现在的“听书”,只是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大多数“声音书”似乎是机器在读,有时候在车上听到死板的对白,简直毛骨悚然。究其原因,“听书”和“听评书”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声音书都是一些流水作业,是“无限复制”,而评书则是真正的艺术,即便是同一个人,不同时期的录制,效果都是不同的。指望那些制作声音书的人向单田芳学习,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他是独一无二的,像流星划过夜空,就不会再回来了。——媒体人 张丰

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90年代,爷爷去世前的那些日子,午休的时候,奶奶会打开收音机给爷爷放节目,播的就是单田芳的评书,那是我对单田芳最初的记忆,也是我对爷爷最后的记忆。他们那个年代,精神娱乐活动本来就少,说书这种艺术形式很平民,喜闻乐见。网络发达了,他的作品在新一茬的听众看来反倒小众了,毕竟现在娱乐方式太多了,想让人安安心心坐下来看本书都越发困难,更别说听评书了。也许有人更愿意去看网文,缓释生活压力,而不是在晚饭后喝着茶听会儿评书,然后乘着凉风睡去。生活节奏太快了,想慢下来似乎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图书策划 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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