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作者:杨昕濛

既然注定要等待,便不妨静下心来,在等待中寻找幸福所在。

比如,最近,我最爱做的事,就是打开窗,一边吹着晨风,一边煮一锅荠菜饺子。暖暖的阳光使厨房干净而明亮,似乎能察觉一道道的阳光跃上杯盘碗碟,挤满寻常日子的小确幸。

煮饺子的工序极简单:烧开水,拎起饺子的边缘,斜侧着离水面一二厘米处,丢下去,饺子就在锅底沉落了,显出米面特有的温馨。

剩下的,便是等待。

等待常常占去生命的许多时间,但等待也是一种艺术,在那些由你支配的时光里,怎样权衡心境,在焦躁急切里经历体悟。十来个饺子沉沉浮浮,像白白的月牙,嵌在黎明的似暗非暗中,还带着些僵硬,每一道边缘的褶皱开始苏醒,饱吸着温度,渐渐与水有了心的交流。

待锅中水汽开始氤氲,我将火关小些,离开灶旁,走向窗边。深秋的桂花香飘进屋内,使我忍不住看向那挤满枝头的浅黄。桂花树旁经过一个散步的老妇人,她每天都从树下“挪”过去,步子极轻,极慢,脸上的皱纹早已驻进岁月的影片,在晨光中倒也显得安详。听说她老伴已经去世多年,她却坚信他只是迷了路,不久便会回来,于是竟在那棵桂花树下徘徊着,等待着。她的身影把时光拉得极长,常有经过的人忍不住陪她一起等上一会儿,看她用最慢的脚步等待一季季的花开和花落。

等待若是有了方向,那过程便不再漫长而累赘,它夹杂着太多或凄或喜的情感,和幸福的归属。

我又回到锅前,等待饺子出锅前的最后洗礼。清汤泛出淡淡的乳白,饺子变得圆润而饱满,所有的坚固被融化,连心情也泛起暖意。每一处都饱吸了水分,从水面浮起来,悠悠荡荡,愉快地轻轻颠簸,光滑得透出馅的绿意。水咕嘟嘟地冒泡,温润着每一寸空间。心似乎便安于此刻,安于等待一锅饺子的渐渐熟透。面对生活,我们常常活得太粗糙,而此刻,却融入尘世细微的欢喜,使一切细化,精致,自然,圆融。

舀出饺子,置于盘中,光滑而亮晶晶,面的韧劲与柔软,在等待中恰到好处地结合。室内亮起来,尘埃在阳光中跃动。

当有了惬意的心,等待便成了温暖的体悟。

人的一生都在等待中度过,有人忙于等待成功,等待名利,追求越来越快的速度,把原本用于等待生活日常的时间一缩再缩,从而迷失了方向,忘记了生活的本质。有人却愿意等待生命自然,等待一圈圈的年轮增长,等待一锅饺子的慢慢煮熟。那些等待,是值得的,它使你察觉到生活中亮晶晶的美好,讓你在更远的旅途中,无忧亦无惧。

(编辑:王莹)

作者选取日常生活的一个场景,通过细节描写,多感官表现,以小见大,由表及里、由浅入深地揭示煮水饺过程中体悟出的关于“等待”的意义——不疾不徐地行走,享受慢节奏的生活,从忙碌的生活中静下心来。全文语言雅致,描写细腻传神,情感层层深入,颇具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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