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学生

作者:张小平

上世纪30年代末,我国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在西南联大开设公开课。刚念大一的他与其他新生一样,听闻冯友兰鼎鼎大名,争相报名听课。一时间,报名者超过五百人。校方找不到足够大的教室,便在校内找了块空地。

那天开课,他早早地择地而坐,很快,四周挤满了学生。冯友兰身披长袍,一副道家装扮走到前面,开口就说:“当当当年,孔孔孔孔……”学生们哄堂大笑,这才知道,原来冯先生竟然结巴,还相当严重。冯友兰把话在黑板上写完半天,嘴上却还没办法讲完,听得实在费劲,有学生开起小差,有人干脆开溜了。他始终笔直坐着,目不转晴地盯着冯先生,不时点头,会心地笑。他觉得老师的话就像一滴滴清泉,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地滴落在心田上。

冯友兰讲话太不利索,太浪费时间,学生们大失所望,纷纷退了课。一周下来,他被通知到大教室听课,只剩下百余学生。到第三周,他又被通知到小教室,只有五十排,身后却只剩四位学生。又过了一周,他坐进教室,冯友兰却没直接讲课,而是结巴地问:“就剩你了,还听下去?”他重重地点了头。冯友兰又问:“不觉得我口吃难受?”他摇了头:“我念物理系,以前没机会接触哲學。实不相瞒,您讲话停顿,刚好给我留足了消化前面所讲和思考接下来讲什么的时间,这样就能听得懂了。”冯友兰笑了。

就这样,他作为唯一的学生,听完整学期的课。年底测试,冯友兰没阅卷,看清他叫杨振宁,便在后面加了句:“迟早会成为了不起的人。”20年后,杨振宁获诺贝尔物理学奖。他在回忆时说:“冯先生把口吃转化成有用的演讲方法,他不仅教了我哲学,还教我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说出精辟深刻的道理。”

萤火小语:我们所经历的人和事,其价值往往不在于人和事本身,而在于我们面对它们的态度和审视它们的角度。

文题延伸:我的课堂;简单与深刻;慢慢来……

(郭旺启摘自2017年12月1日《生命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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