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

作者:刘思捷

这是梁启超先生眼中的日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浩海上的日出,如此壮观,如此磅礴,让人欣喜,又让人可望不可即。金光粼粼,反映着日出那蓬勃朝气,给人以希望,给人以斗志。

而山中的日出,又别是一番风味。

日出前的山是隐匿在黑夜中的,日出前的水是流淌在卵石间的,日出前的月是飘渺在行云之下的。山间闪烁着点点人家的灯火,夹杂着几声犬吠、几声蛙鸣。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山与山的夹缝中钻出来,整个黑暗的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山中处处蹦跳着朝阳金色的脚步。我倚在山腰的小阁楼里,凭栏而望,看着那隐匿的山一点一点被从云间闪射出来的耀眼的光照亮,如一张滤网,将黑夜从每一棵树上全部滤掉,只剩下泛着微光的翠绿。田野上,因为清晨的凉爽而形成的晨露点缀在微黄的麦穗上,慢慢地积蓄成较大的一颗,缓缓地滚落至层层叠叠的杆叶间。田埂边怒放的花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花蕊间有时也顶着那么极小的一颗,来展示为山间清晨代言的自己。山中的日出,是如此的清雅,富有活力,给人以惊喜,给人以期待。

每一个日升,总会有一个日落。在文人笔下,多数落日都带有少许的惨淡,无奈。李商隐的《登樂游原》中这样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我眼中的日落,未必是惨淡。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效仿隐居的吴钧,拾阶上青山。被落日温暖的山风吹拂着,混杂着少许农家特有的炊烟,在窸窣的竹叶声中,手持一把印花木纸伞。日落的光不如日出那般耀眼,是一种可以让人直视的柔和的光。透过如筛子般纵横交错的竹叶,星星点点地洒在伞上,融合着印花,给人一种安适、祥和。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喜欢晒黄昏时候的夕阳而不是刚初升的朝阳。这种柔和并不含杂着那种惨淡与无奈,而是一种即使日落也要散尽最后一缕阳光,把温暖给予世界万物,让即将到来的黑暗中少一份清冷的决心。山中的日落,是如此的柔和却又含着坚毅,让人享受,让人沉思。

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年轻人总对未来有着无限的遐想与期望,我们应把这份想象赋予现实的力量,如日出般点亮这个世界。而到了晚年,没有了那份年轻气盛,为何不能有日落的那份含着柔和的坚毅呢?苏轼在密州做太守时写下“鬓微霜,又何妨?”在蕲州看见西流的溪水时吟咏“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的诗句;龚自珍也曾在《己亥杂诗》中写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何必要如李商隐那般悲观呢?既然“夕阳无限好”,我们就要利用这份“无限好”,给温暖予世间万物,尽自己最大的力,散发出最后一份光和热,温暖人间。

日出固然是惊喜,日落未必是惨淡。日落之后必有日出。每一个日出日落都有情感,每一个日出日落都需珍惜。我愿成为那每天上升与下落的太阳,让世界布满阳光!

(编辑:李跃)

评点:黄绍文

文章通过梁启超、李商隐、苏轼、龚自珍等诗词作品,灵动地处理熟悉的素材,给人启示。叙议结合,层层深入,文章条分缕析。写观日出、日落景象延伸到人生的起伏始末,使文章得到升华,记叙为议论提供基础,议论为抒情充分张本,丝丝入扣。哲理内核,引人深思。“日出固然是惊喜,日落未必是惨淡”,从“日落之后必有日出”的角度,引发人们对“日落”另一角度的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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