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物言志寓意深

作者:新作文

★导语

在描摹景物时,把自己的情感、思想或志趣寄寓其中,这就是托物言志。品读托物言志类散文,我们不仅能从中欣赏到美丽的景物,更能感受到作者发自内心的情思,获得深刻的人生启示。

苔意

华里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你折过巴陵的桃花,吹过龙门的风沙;你攀过昆仑的雪峰,看过浩瀚的彩虹;你观过凌烟阁顶的落日、水云坊畔的歌舞、论剑峰上的积雪、三生树下的月色……世间万千风物,你看过那么多的波澜壮阔,你知道何谓惊心动魄。

可是,你有没有注意过那咫尺间、低眉处的,那抹青苔?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心如小小的安静的城,恰如青石的街道,足音不响却回荡悠长。而青苔,就那样静静地兀自生长。

或是叶黯花残抵死未朽的枯梗,或是粗糙青旧缺边的瓦楞;或是久无人迹的荒芜院落,或是满怀情谊的小扣柴扉;或是河洲水湄的长堤,或是荒烟蔓草的沼泽;或是青石铺就的台阶,或是老屋滤水的屋檐……

老屋门前的青石子路被阳光吻得泛白,在乌青色的石子间隙之间,星星点点,会冒出一撮撮毛茸茸的青苔,透着青翠碧绿的生命力的呼吸。

光着脚板走上去,是半温半凉的触感,如同三月春风半寒半暖,仿若暗恋意中人若即若离,让人清醒又惊喜。好似露珠绽放在花叶上轻轻颤抖的卑微喜悦,那种透过皮肤肌理、骨骼血脉的沁人心脾,有若果香氤氲在空气里,而你恰好深呼吸,仿佛微风抚面,你正眯着眼睛。

那种温凉不会让人贪恋沉醉,有如君子之交淡若水,不热络亲昵,止乎于礼的疏离。

老屋废弃,时隔经年再回去,恍然发现已是连缀成了一大片,凹凸有致地覆盖了细细密密的青石子铺就的小径。毛绒,蓬勃,深浅,斑驳,掩不住原物本色之余又添一抹苍青,从星星点点蔓延到整整一大片。

苍苔一片青,那是一种恍惚的绿,像是被时间耽搁了似的,轻雨过后,濡湿得犹如地上淌满的回忆。那种绿,长在“旧”这个词上面,是属于痕迹的,是固定着水的,滋生着故事的。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思幽忆人,是许久未见的故人前来轻叩柴扉。于主人而言,那种经久寂寥之后,深锁重门为君开的喜悦如春色满园关不住;于访者而言,算是觅得一处静好时光,暂享安闲。于我,它是老屋房檐下一场潮湿的梦,总让我想起浓郁的春天的江南水乡巷子里、庭院中光着脚丫的无邪时光。

它与旧时光比邻而居,蓦然地给人一种光阴湛湛、流年日深之感,像是未了却的心事。它如同记忆中亘古不变、绵延不绝的风景,在不经意间,就攻城略地般蔓延一地,浑然不觉地入了你的眼,占了你的心。

青苔,不灵动飘逸,只懒懒地贴于大地,汲取本就不多的阳光和雨露。它不依附纠缠,只缄默地生长蔓延;它低到尘埃里,开不出花来,却不自轻自弃,只寡言少语。它不归于琴棋书画诗酒花般的雅物,但陋室有苔幽意在;它也不至于柴米油盐酱醋茶般的凡品,沾染着些许的人间烟火气,不厌尘绝俗却又自处一隅。仿佛在水一方,悠闲地看山水,淡然地观世情的璧人,温婉之余,骨子里又透着清冷,自由自主,坚定不可折服。

不作茧自缚,困坐愁城,兀自生长,缄默不语,却又通透若琉璃,这,才是苍苔颜色。

问君何意栖碧苔,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选自《文苑·经典美文》2018年02期)

★赏析

本文引用李白的诗句作为开头,引出描写对象——青苔,同时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青苔的适应性很强,能在各种环境下生长,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文中有多种感官的描写。景物描写角度一般有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如写触觉:青苔踩上去的感觉半温半凉;写视觉:青苔的绿是一种恍惚的绿,雨过后有一种濡湿的感觉。

还用了许多修辞手法,如拟人手法,“攻城略地”是一个动词,原意是攻打城市,掠夺土地。这里运用拟人手法,写出了青苔生长速度快,扩展迅猛的特点。联想到了“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这首诗,联想到了诗中所描写的故人来访,踩着青苔,长扣柴扉的情景。

最后升华思想,从青苔中获得了人生启示:少获取,多奉献;凡事不依附別人,要靠自己;为人低调;不自轻自弃;保持高贵;坚定不可折服等。

向麦子学习

安 黎

五月,是麦子生长的旺季。无涯的麦苗以其蓬勃的姿态,将北国大地铺染得一派葱绿。

麦子是植物之一种,但又有别于一般化的植物。世间的植物各有各的用途,没有一样是多余的,哪怕它微若草芥,轻若飞絮,空若芦苇。有的植物可以入药,疗救人的生命;有的植物可以作为木料,被打造成人日常生活的农具或家具;有的植物看似无用,却也能化为干柴,用以取暖或煮饭;有的植物貌似闲置,但能以自身的碧翠,绿化荒土,释放氧气……在万千的植物中,论起与人的亲近度来,麦子无疑排名第一。麦子以被人咀嚼和吞咽的方式,滋养着人的生命,延续着人的繁衍,满足着人的食欲,维系着人的生活品质。从这个角度看,麦子对人可谓功德无量,恩重如山。

麦子磨出的面粉,可以擀成面,可以蒸成馍,可以包成包子,可以烙成烙饼,被人称之为细粮。与细粮相对应的,则是玉米、高粱、大豆和谷子之类的粗粮。细粮与杂粮,是人给粮食贴出的标签,似乎含有主次贵贱的歧视于其中,却也不乏道出了饮食领域的某种实情。也就是说,至少在北半球食品的江湖上,麦子是领头的大哥。尽管粗粮对人也不无裨益,但它们即使再重要,再强势,都无法撼动麦子的地位。一年四季,人仅吃麦面尚且受得住,但若仅吃玉米面或高粱面而无涉麦面,那是绝不堪忍受的。

人在吃饱喝足之后,很容易忽略麦子的存在,忘却粮食的恩典。然而在饥馑年月,人们用粗粮野菜果腹,对麦面,几近于望眼欲穿。能吃到一个白面馒头,或吃到一碗白面面条,都堪称奢侈,并能从中咂摸出过年般的幸福滋味。那么,麦面与粗粮面,吃起来究竟有何不同?一个脑子缺斤短两的愣头男人,曾当众给出了这样的答案:白馍吃起来很乖,杂面馍吃起来不乖。乖,意味着性情柔和,百依百顺;不乖,则意味着桀骜不驯,难以下咽。

麦子分为冬小麦和春小麦。冬小麦与春小麦的区别,主要体现在播种季节的殊异——冬小麦为秋末播种,而春小麦则为初春播種——华夏大地无比广袤辽阔,地理与气候的丰富性不言而喻,于是无论冬小麦,还是春小麦,皆能找到适宜于自己生根发芽的土壤。冬小麦生长于气候相对温和的区域,而春小麦则在高寒地带生息。

一颗微小的麦粒,一旦作为种子被播进土中,寥寥数日后,便会以麦苗的姿态从土中悄然冒出。麦苗是娇嫩的,却也是顽强的,蛮横的秋风可以将一树树的浮叶悉数荡尽,却无法将一株株嫩嫩的麦苗撼动移位。麦苗貌似很卑微,它不顶天,但立地,坚信只要把自己的根须深扎于泥土,与泥土不弃不离,就能得以存活和成长。当麦苗的身高才一寸有余时,寒流便不请自来。滚滚的寒流一遍遍地肆虐掠过,将原本葱绿的山川,吹刮得皮粗肉糙,秃头秃脑。冷霜落在了麦苗上,麦苗或许会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然而,请别担心,麦苗即使泛黄,它的根须也不会死亡。寒流有能力封住麦苗向上的空间,却扼杀不了它向下延伸的努力。荒芜沉闷的时节,麦苗不等不靠,也不怨天尤人,而是趁此夯实自己的内力,扎牢自己的根基,以此来迎候春暖花开季节的华美映现。

当第一缕春风撩拨草尖,麦苗开始泛绿。迎春花半遮半掩地微睁蒙眬的睡眼,一畦畦的田畴,早已碧绿青翠。春暖时节的麦苗,以迅猛的超速度伸展腰肢,并节节拔高,很快就孕育出了麦穗,结出了的麦粒。麦粒小小的,渐渐由绿变黄,由软变硬——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麦粒,最终磨成了面粉,给人以生命的喂养。

麦苗以壮烈牺牲的方式,在被割头和被碾打中,结束了一场热烈奔放的生命绽放。但它并不悲观,原因在于并非所有的麦粒,都化作了人的口腹之食,而是还有一部分麦粒,被当作种子留存。只要种子犹在,来年的春天,必然又是绿翠铺满天下,绿焰腾跃大地。

(选自《美文(下半月)》2018年05期)

★赏析

仔细阅读,本文在语言表达上有许多精妙之处。“滚滚的寒流一遍遍地肆虐掠过,将原本葱绿的山川,吹刮得皮粗肉糙,秃头秃脑。” 运用拟人手法,形象地写出了山川在寒流肆虐下,绿色尽失的景象。

文中说“普通的麦子对人功德无量,恩重如山”,因为“麦子以被人咀嚼和吞咽的方式,滋养着人的生命,延续着人的繁衍,满足着人的食欲,维系着人的生活品质”。概括起来一句话,没有麦子,许多人就无法生存。

文章升华主题,“向麦子学习”,向麦子学习什么呢?学习麦子的坚强不屈,信念坚定;学习麦子的不等不靠,不怨天尤人;学习麦子的牺牲自我,无私奉献。

(供稿/吴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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