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 ? 方正 ? 意境 ? 情致 ? 自由

作者:余弓 段奇清 耿艳菊 于丹 梁永安

性 情

有怕死的韩愈,有不怕死的韩愈。王谠《唐语林·栖逸》载:“韩愈好奇,尝与客登华山绝顶,度不可下返,发狂恸哭,为遗书。”一代文豪,登临华山绝顶,患了恐高症,吓得号啕大哭,魂飞魄散之际,还写下了遗书。

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诗云:“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韩愈为百姓苍生请愿,不惜犯颜直谏,且做好了被亲人收尸的准备。

在华山绝顶失足,死于非命,轻于鸿毛,是以怕死;为百姓苍生请愿,死得其所,重于泰山,是以不怕死。怕与不怕,都是活生生的韩愈。

(文/余弓)

方 正

人生是一部书法,有人是草书,有人是行书,有人是楷书。

梅恕在晚年撰文回忆蔡元培说:“蔡先生身为国立大学校长,又曾做过教育总长……但当我谒见他时,他一见我便站起来,站了老半天也不坐下。他替我写的介绍信,‘蔡元培’三字写的是楷书。由此可见其非常谦和,平易近人。”

用楷书署名,不仅仅是谦和,还喻示严格要求自己,公正做人。可不,蔡元培就是一部“方正、平直”的楷书。

(文/段奇清)

意 境

地铁到换乘站,大家争相下车,匆忙的人群中见一个女孩子手举着两片荷叶款款而行。不禁眼前一亮,女孩子浅粉衣裙,荷叶青碧,像古书上的一幅画。

此时下午五点多,听人说,这正是一天里情绪最易低落的时段。电脑前坐了一天疲乏劳累,甚或还有点小委屈小失望,还要挤人山人海的地铁,简直太糟糕。可是,遇见这样一幅清新荷叶画,竟然忘记了现实的烦恼,一时间忽略了熙攘的人群,沉浸在画中的意境。

(文/耿艳菊)

情 致

我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去合肥工作。夏天放暑假,我和母亲去看望父亲。

我们住的宿舍外面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阳台,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中间放着一张小方桌,四周摆着几把大藤椅。我父亲和他的朋友们,穿着老头衫,摇着大蒲扇,靠在藤椅里,但毕竟是文人,自有属于他们的雅致。

他们几个人经常拿一幅白扇面,第一个人吟一首诗,第二个人提笔把诗题在扇面上,第三个人在扇子的背面挥毫作画,而另外一个人则在一边静静地刻章。等到书画作好,再盖上闲章。他们经常反串,往往是擅长作诗的去作画,擅长作画的去治印,擅长治印的去吟诗,就这样合作做了一把又一把扇子。等到他们各奔东西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个人合作的扇子。

直到现在,我都特别怀念那个阳台。那个地方的情趣,中国文人的气息,一直都让我怀念。

(文/于丹)

自 由

这几夜读的是传记——《苏珊·桑塔格:精神与魅力》,作者是德国作家丹尼尔·施赖伯。桑塔格一生洋溢着“土星气质”,不断进行自我怀疑和自我拓展,活出了伟大的宽度。桑塔格年轻时曾对爸爸说:“我绝不会嫁给一个不喜欢别人读书的人。”这句话,真应该印在每本爱情书的扉页上。

我很喜欢这本书里的一段描写:“1959年2月,26岁的桑塔格在一个鸡尾酒会上认识了三个人,他们正好是桑塔格幻想的那种知识生活的偶像。酒会在法国哲学家让·瓦尔的家中举行。让·瓦尔似乎很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科学史家乔治·德·桑蒂拉纳也在场,还有一个长得像萨特的年长男性,只是比他更丑而且跛脚,随后她才知道他就是萨特本人。”

这一段虽然只是小小的聚会情景,却被桑塔格详细地写在日记里。她记下了自己内心的洞察:不拘一格是至高的精神境界,只有孱弱者才如履薄冰,精心修飾。自由不但是宏大的奋斗目标,也是日常生活中的生动细节。

(文/梁永安)

编辑/关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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