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有声音

作者:于飞

一抔黄土,引水潺潺注入,经过几百次捶打,在火花飞溅的炙热与灼烧下,终成一件艺术品——碗。它或许会放在拍卖的架子上,接受人们的赞美与掌声;又或是捧在人们的手中,承载着人们的欢笑与哭泣……碗中总会有一种声音,满是回忆。

“咔嚓”,这是碗碎的声音,也是我逞强的苦果。儿时的我总爱围在妈妈的身边,學习“烹饪”,其实不过是端菜洗碗罢了。有一次,妈妈刚把饺子盛出来,我便围过去,伸手去端碗,但还没走出厨房,可怜的碗便从我的手中滑下,碗碎的声音伴随着汤汁四溅一起进入耳朵,我的泪水也应声而落,淌进嘴里。我有害怕也有懊恼,这时母亲用温暖的声音抚慰了我心中的焦虑,看着碗上硕大的莲花,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对我的爱与宽容。

“桌上有碗面,别忘了吃。”这是父亲对我的叮嘱,每当我听到这句话,心中便会有阵阵暖流。拿起筷子,触及碗壁,清脆的声音悠然传入耳中,这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回想过去,在我沮丧失意时总会有父亲的一碗面,盛着的满是他对我的鼓励与温暖。

家里有一个年代悠久的碗,上面的图案被水磨得没有半点痕迹,它的沿上有一个豁口,锋利得很,已无法使用,可家人却一直未把它丢掉,反而顿顿都会把它“请”上餐桌拿来给奶奶用。我愈发疑惑,忍不住去追问母亲。原来奶奶有一年冬天犯了心脏病,当时四下无人,她踉跄着踱到桌边,冥冥之中碰到了碗,碗并非“光荣牺牲”,反而救了奶奶一命,此后奶奶一直用它,母亲也毫无怨言地帮奶奶清洗。我仔细地端详着它,毫不出众,醇厚的声音却让我听出来一种温暖,像是雄伟的海浪敲击岩壁,带着一种大爱……

碗中有声音,时而细微悠长,绵绵地淌入我的心扉,时而铿锵有力,震撼着我的心灵。每当我手捧一只碗时,总会满怀感恩与崇敬,慢慢体味它的声音,或悠然如春风入耳,温暖我心,或轻快如细雨敲打。每当我听到碗中的声音,忆起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重现。

琼花飘落,失落冷雨,风雨流年,此刻尽化作碗中声音,逸出人生年华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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