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点开置顶群聊，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5月31日？23：40

吴七：考完了出去玩不？

孟祥：好啊。

吴七：@邓哲？来不来？

孟祥：你想去哪里？

吴七：高考完时间这么多，随便。

鄧哲：你们在说啥？

吴七：出去玩。

孟祥：什么玩，这叫旅行，毕业旅行。

吴七：文青真是烦。

邓哲：去哪？

孟祥：我想去西藏，去朝圣。

邓哲：可以。

吴七：你负责朝你的圣，我跟邓哲去玩。哎，我真觉得挺好，西藏肯定有很多好玩的。

孟祥：商量一下地方，西藏那么大。

吴七：你想去哪？说。

邓哲：几个湖，几个寺庙。走拉萨附近吧。

孟祥：时间长，可以多安排一点。我们又不急，反正有两个月。

“孟祥，上菜了。”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看见对面的吴七已经伸出了筷子。服务员刚放上来一盘冒尖的小龙虾，热气糊住了他的眼镜，他取下来，用T恤擦了擦，戴上。“你们先吃。”说完他又低下头去。邓哲偏过头来看他，发现他在看聊天记录，笑了，冲吴七摇摇头。吴七耸肩表示无奈。

吴七：我是觉得，两个月，完全可以随便走，到哪儿就玩哪儿。

孟祥：也行。

邓哲：正事说快点，要十二点了，明天早上要考数学。

吴七：呀，要六月一号了，大家儿童节快乐。先暂定去拉萨吧，住在那里往周围逛。

邓哲：去成都转机还是从重庆这直飞？

吴七：随便。

孟祥：什么，坐飞机吗？难道不应该坐火车去拉萨？

邓哲：……

吴七：……

孟祥：好不容易那么长的暑假，难道不应该好好挥霍一波吗？火车多浪漫，看一路格桑花，看高原上的雪和月光，还有羊群、寺庙……

邓哲：坐火车有缺氧的风险，小心高原反应。

吴七：同意楼上。

邓哲：我得下了。

孟祥：真的吗？那还是坐飞机吧……

吴七：孟小朋友节日快乐，考完再说吧。

“好了好了，再不吃就冷了，”邓哲说对孟祥说，“这家的小龙虾是附近一绝，你在学校待了三年，还没来吃过。”

吴七一边把盘子里的虾壳扫到垃圾桶里，一边说：“别管他，他还在纠结我们没去成西藏，他的毕业旅行没实现。孟祥，你不要这样，大家又不是不想去，只是这个暑假实在是，唉。”

邓哲拿过啤酒瓶，给孟祥的杯子倒满了，然后开口问道：“吴七，你啥时候走？”

“我已经被我爸押着在他公司干了好几个周了，反正我不上大学了，今天就是回来看看你们，过两天就走。”吴七一脸无奈，“对了，你的驾照拿到没？”

“前几天刚拿到，只是我这两个月的暑假全用来考驾照了，其他什么事也没做。”邓哲苦笑了一下，“不过我倒还好，孟祥他要复读，补了一个暑假的课，脑子都快出问题了。”

“大概是有点。”孟祥举起玻璃杯，透过昏暗的光，金黄色的酒流光溢彩，像单薄却抓不住的梦想，“算了，不说这些了，至少兄弟还在。”

三人仰头干杯。

“吃顿饭，这算不算毕业旅行？”吴七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把杯子重重顿在桌子上，“砰”一声响。三个人都笑了，随即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