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作者:张锦茜

湛蓝色的天空,被风吹了整整一夜,云絮被撕裂,黯淡了。

小小的我在偌大的琴房里,透过玻璃窗子,望向蔚蓝天空。冬日里,暖阳下,他们有着与我一般大小的年纪,却有着不一样的童年。

暮冬缄默的土地在孩童的欢声笑语下,染上了初春的活力,空气中氤氲着童稚与天真。我看见他的燕子风筝从高空滑下,旋转,停在树梢上。我看见我的手指从这儿到那儿,跳躍,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我看见他好像不高兴,泪水在打转。我看见我合上了钢琴书,老师在喝彩。他有五彩缤纷的童年,而我有五颜六色的音乐。

那五十六个黑白钢琴键,拼补,幻化,错错落落地构成了我彩色的童年,直到现在,贯穿进了我的青春。

我走进音乐巨人贝多芬用音符碎片拼凑组成的巨大梦境,像是一条铺满了玻璃球的银河,熠熠生辉。我,像是乘船在夜海里游荡的渔人,将要启程去寻找湿透的星星,比荒原更勇敢,比大地更桀骜。我看见了贝多芬梦中的婚礼,没有钻石与花球。薄雾弥漫,阳光透过微笑的尘埃粒子,投射到地面,我隐约看到两个颀长的身影在翩翩起舞。贝多芬生而不幸,被爱情折磨。但他是自己音乐世界里的王者,在他的梦境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像是山楂味的情诗,甜蜜得无与伦比。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他好像迷蒙在浓雾里,渐渐消失了身影。他留下的那一串音符,我想伸手去摘下,指尖只碰到了空气。

氤氲雾气蒸蒙入眼,使得视线浑浊,抬手撩拨薄雾看清前路。静谧安详,唯听得蛙声一片。肖邦的E大调小夜曲,宛如置身江南朦胧烟雨,云里雾里。暖风袭袭,吹皱了细波轻柔的荷塘。柔和的夜灯,把镇子润在了诗里。青石板铺就的羊肠小径,弥漫着蔷薇初绽的清香,我一步一步跌入梦境。纤纤柔荑,一把细腻的油纸伞儿,吴侬软语,清软甜糯,哼着绵长的小曲儿,扭动着婀娜的腰肢,步步生莲,曲终人也未散。漫天纤细的小雨若有若无地浮动在静谧的水面上,柔柔地升腾起一层淡淡的烟雾。肖邦体弱,曲风细腻,抛却宏大和华丽,微风与古刹,更加适合夜晚与肖邦。

窗外一夜细雨,缠绵至黎明。我踏入了雨幕之中,雨丝吻在叶片上,却淋湿了树的心。它在水池中央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翻滚,荡漾,也在我心中翻滚,荡漾……

创作感言

即使光阴短暂,但总有安静的夜晚,拋却世事喧嚣和人心浮躁,慢慢把心沉淀下来,沉酣于自己的世界,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的奇妙,让我误打误撞走进了音乐的梦境。我认识了贝多芬和莫扎特,肖邦和柴可夫斯基,我在那一条由五线谱和黑白琴键幻化而成的音乐道路上愈走愈远,乐此不疲。云雾缭绕间氤氲朦胧,熹微的晨光透过素色纱帘,随清风随意垂于案前,黑色钢琴与纯白卧房相依偎,我执笔,方才缓缓吐露出我的只言片语。我一直相信,文字和音乐是不同的,却也是相同的,我也一直期盼着,用文字去写出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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