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前没上过学的女孩,如何成为剑桥博士

作者:未知

小小波:

有很多人会问:我们为什么要上大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17岁前都没有上过学,你会怎样?美国作家塔拉·韦斯特弗用一部独一无二的回忆录《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Educated》),展示了一个17岁才第一次走进学校的女孩,是如何看待教育的。在中文版之前,英文原版《Educated》就已在豆瓣拥有9.0的高分。书名很简单,若直译如“教育改变人生”“教育的力量”“知识改变命运”等,故事便会去往一个方向——成功。但它不是像《风雨哈佛路》那样的一部励志成功学,作者不想成为热泪盈眶的美国梦的化身。最终,这本书的中文版名字被定为《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这本书排在比尔·盖茨2018年年度推荐书单的第一位。看了塔拉的故事,比尔·盖茨说:“这是一个惊人的故事,我在阅读她极端的童年故事时,也开始反思起自己的生活。”书中有这样一段往事插叙:塔拉一家曾救助过一只野生的大角猫头鹰。这个受伤的野性生灵发现自己被囚禁,险些将自己拍打致死,于是他们只好将它放生。塔拉的父亲说,“它和大山在一起比和我们在一起更好。它不属于这里,也不能教它属于这里”。你有没有想过,你属于哪里?读一读《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或许能找到你的答案。

NO.01

简介·作者和她的自传体处女作

这是一本准人物传记,传主就是作者塔拉·韦斯特弗自己。她1986年生于美国爱达荷州的山区。17岁前从未上过学,她的处女作《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是她根据成长和求学经历写成的回忆录。2019年,她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

一对父母、七个孩子,孩子们没有出生证明,生病、受伤从不就医;他们也不去上学。家里唯一坚持应该送孩子去上学的是奶奶,但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我把孩子们送到下面那所学校,和把他们交给魔鬼有什么两样?”这就是塔拉与世隔绝的家庭。她的父親经营着一座垃圾废料场,母亲是草药师兼助产士。从小她就在父亲的废料场帮忙干活,或是跟随母亲制作酊剂和精油,她的童年只有废铜烂铁、桃子罐头、枪支弹药。父亲不顾她的安危,一次次将她推向咆哮着的几乎要将人脑袋咬下来的轧钢剪刀;一个哥哥屡屡出现暴力倾向,把她的头按进马桶,掐住她的脖子叫她妓女;母亲无视她所受的委屈而选择沉默。

随着塔拉步入青春期,父辈的主张开始在她心中动摇。她的一个哥哥通过自学离家上了大学,为她播下一颗好奇的种子:家之外是否有一个可以救赎她的不同世界?当她拆下散热器上的铜,将第五百块钢扔进分类箱时,属于她自己的声音渐渐苏醒:离开家,去上学。那时她只有16岁,在替父亲工作的间隙偷偷自学,准备大学入学考试。几个月的努力之后,她收获了一个奇迹:杨百翰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17岁,塔拉才第一次走进真正的课堂。大学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不知道论文为何物,错认欧洲是一个国家,甚至不认识“大屠杀”这个词,以为犹太人被杀害不过五六个人的规模。她起初与室友相处艰难,不明白同居一个屋檐下需要承担家务、如厕后要洗手这样简单的道理,因为她就是被那样教育长大的:洁净是虚伪,污垢才是诚实。尽管她身在大学,部分的她仍未走出大山。

摆脱无知是一条艰辛的路,塔拉凭借毅力和信念,从不及格生成为全优生。她获得去剑桥大学交换的机会,继而在那里攻读硕士,又成为哈佛大学访学者,最后获得了剑桥大学博士学位。求学之路愈渐光明,她一步一步重塑自己的人生,然而代价是被视为家庭的背叛者,与父母决裂。

NO.02

节选·从山谷像鸟一样飞往自己的山

1.第一部分 择善

(父亲)在山脚下他母亲家正对的山上建了一座永远都加盖不完的破败的黄房子,在她修剪整齐的草坪边胡乱造了一座废料场——这样的垃圾场还有好几个。

他们每天都为废料场的凌乱而争吵,但更多是为我们这些孩子而争吵。奶奶认为我们应该上学,而不是——用她的话说——“像野人一样在山上游荡”。爸爸说公立学校是政府引导孩子远离上帝的阴谋。“我把孩子们送到下面那所学校,”他说,“和把他们交给魔鬼有什么两样?”

…………

一个早晨,我坐在流理台边看着奶奶把玉米片倒进碗里,这时她说:“你想不想去上学?”

“我不喜欢上学。”我说。

“你从没试过,”她叫道,“怎么知道不喜欢?”

她把牛奶倒进碗里,递给我,然后坐在吧台边,正对着我,看着我一勺一勺往嘴里舀。

“我们明天要去亚利桑那州。”她告诉我,但我已经知道了。每年天气开始转变时,她和爷爷都会去亚利桑那州。爷爷说他年纪大了,不能在爱达荷州过冬:寒冷让他骨头作痛。“早点儿起床,”奶奶说,“五点左右,(你来)我们会带你一起走,送你上学。”

我在凳子上挪动了一下。我试着想象学校的样子,但想象不出来。相反,我想起了每周去的主日学校,我讨厌它。一个叫亚伦的男孩对所有女孩说我不识字,因为我不上学,现在女孩们都不跟我说话了。

“爸爸同意我去吗?”我说。

“不,”奶奶说,“等他发现你不见了,我们早就走了。”她把我的碗放进水槽,凝神看着窗外。

“你应该去上学。”她说。

“爸爸会不会让你把我送回来?”我说。

“你爸爸不能命令我做一件该死的事。”奶奶站着,摆好架势,“如果他想让你回来,他得自己来接你。”她面带犹豫,一时显得很愧疚,“我昨天和他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把你抓回来。镇上他在建造的那个棚子工期延后,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收拾行李,开车去亚利桑那州。趁天气暖和,他还要和你的哥哥们干上一段时间的活儿呢。”

…………

“走之前,我得先把牲口喂好,”我说,“要是牛从畜栏里跑出来找水喝,他就会发现我不见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我坐在厨房的地板上,盯着钟表,听着时间嘀嗒嘀嗒地流逝。凌晨一点。两点。三点。

到了四点,我站起身,将靴子放在后门旁边。它们沾满了大粪,奶奶肯定不会让我穿着它们进她的车。我想象它们被丢弃在她家门廊上,而我赤脚跑向亚利桑那州。

我想象家人发现我失踪时会发生什么。

…………

差不多早上五点了。

我回到我的房间。……睡在下铺的奥黛丽在打鼾,一种低沉而满足的嗡嗡声让我也渴望这样睡去。但我爬上床,交叉双腿,望向窗外。五点过去了。然后是六点。七点钟,奶奶出现了,我看着她在她家露台上走来走去,每隔一会儿便回过头来朝小山丘上的房子看看。然后她和爷爷上了车,朝公路驶去。

车开走后,我下了床,用水泡了一碗麦麸喝。我来到外面,朝谷仓走去,卢克(作者哥哥)那只叫“神风”的山羊轻咬我的衬衫,以示欢迎。我走过理查德(作者哥哥)用旧割草机改装的卡丁车。我喂了猪,填满饲料槽,把爷爷的马牵到一片新牧场。

做完这一切,我爬到(废弃的)火车车厢顶上,眺望着山谷。很容易就能假装这是一列行驶中的火车,它正疾驰向前,随时可能将山谷抛在身后。我花了好几个小时在脑海中玩这个幻想游戏,但今天就是无法获得那种眩晕感。我的视线离开田野,转向西边,面对着山峰。

读后记:“我”为何没有跟着奶奶到亚利桑那州去上学呢?是讨厌学校吗?整体读下来,作者并没有直接说明原因,却在奶奶走后,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失落。她并没有按照约定,在五点钟去找奶奶,在面对这最初的抉择时,她选择了家人,而不是出路。个中缘由,或许读完本书,你会更加明白。

2.第二部分 毕业

毕业前夜,学校举行晚宴,历史系将在晚宴上为我颁发“最优秀本科毕业生奖”。我在门口等我的父母,但他们一直没有露面。我以为他们会晚点儿来,于是打电话给母亲,但她说他们不来了。我只身赴宴,被授予一块牌匾。整个大厅只有我桌子旁边的座位是空的。第二天有一个荣誉毕业生午宴,我與学院院长和荣誉项目主任坐在一起。旁边的两个位子还是空的。我告诉他们我父母的汽车坏了。

午饭后我给母亲打电话。

“除非你道歉,否则你爸爸是不会去的,”她说,“我也不会。”

我道了歉,“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但求求你们来吧。”

他们错过了大半的毕业典礼。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看见了我被授予学位证书的场景。我只记得,我和朋友们一起等待典礼音乐响起,看着他们的父亲给他们拍照,他们的母亲为他们整理头发。我记得我的朋友们都戴着五颜六色的花环,还有刚刚收到的珠宝礼物。

典礼结束后,我独自站在草坪上,眼巴巴地望着其他学生和他们的家人。最终我的父母出现了。母亲拥抱了我。我的朋友劳拉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和母亲的合影,我们强颜欢笑;另一张是我夹在父母中间,在压力下显得很紧张。

当天晚上我就要出发离开西部山区。毕业前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我的公寓空荡荡的,包裹都放在了门边。劳拉自告奋勇开车送我去机场,但我父母说他们想送我。

我原以为他们会在路边丢下我,但爸爸坚持要陪我穿过机场。他们等着我托运行李,跟着我走到安检口。

似乎爸爸想等到我在最后一秒改变主意。我们默默走着。到达安检处,我跟他俩拥抱道别。我脱下鞋子,拿出笔记本电脑和相机,穿过检查站,重新装好物品,准备登机。

就在这时,我回头一瞥,看见爸爸还站在安检口目送我离开。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耷拉着,嘴巴松弛。我挥挥手,他向前走了几步,好像要跟上来。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刻:当高压电线将旅行车盖住,母亲被困在车内时,爸爸站在旁边,一副无助的样子。

我拐过弯,他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父亲的那个形象我将永远铭记:他脸上的表情充满爱意、恐惧和失落。我知道他为什么害怕。我在巴克峰的最后一夜,就是他说不会来参加我毕业典礼的那一夜,他无意中吐露过。

“如果你在美国,”他低声说,“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们都可以去找你。我在地下埋了一千加仑汽油。世界末日来临时我可以去接你,带你回家,让你平平安安的。但要是你去了大洋彼岸……”

读后记:在杨百翰大学毕业后,作者将离开美国去英国剑桥大学继续上学。父母勉强参加了作者一半的毕业典礼,抱着希望等待作者改变主意,回归家庭。这是一只长大的鸟注定要离巢的境况,过去和未来之间,作者既展示了父亲的固执,也展示了他的人性:爱意、恐惧和失落。

NO.03

书评·为何上学的答案

我们要背叛多少曾经,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此 刻

尽管塔拉的经历具有独特性,但她的故事所映射的问题却是普遍的:教育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女孩该如何追逐自我?自我意愿与家庭责任之间要怎样平衡?

通过写下自己的故事,塔拉找到了一种答案。教育意味着自我创造,令她鼓起勇气去打开生命的无限可能,去接受不同的声音。她曾活在父亲确凿的规训之下,是主动寻求教育让她发现了真正的自己。接受教育,世界不再非黑即白,而是色彩斑斓。

这个故事会让你改变对“教育”的传统看法,重新感激接受教育的每一次尝试。但这绝不是“风雨剑桥路”,也不是一个女孩的成功修炼手册。

面对自己取得的成就,塔拉在书中也只是轻描淡写。她说自己不想成为励志美国梦的化身。教育改变了她的人生,但也在她和家人之间划出难以修复的深深裂痕。她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父亲养大的孩子,但父亲依然是那个养育了她的父亲。

家庭终究是我们心中一块难以厘清是非对错的所在,有时它给你温暖,有时它令你刺痛。尽管观念不同,立场相左,爱却始终存在,无法割舍。塔拉在奥普拉的节目上说: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仍然选择和他说再见;你可以想念一个人,但仍然庆幸他不在你的生命中。

但获得的和失去的同等重要,她感激这个教育打开的新世界,却也还在努力寻找一条回家的路。

(摘自豆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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