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望见你拘谨的笑容映在镜子上，真的，我心中早想说一句：其实，你很美！

妈妈给你买条碎花裙，你推脱着不要，面颊微红，露出小姑娘般的为难之色，你打趣说自己这么大年纪了，穿出去怕人笑话。

你忸怩地站在镜子前，转了转，红润的脸颊，泛着点点粉红。你用手指在腰間比划着，说这儿少了一寸，那儿多了一寸。你执拗不过妈妈的盛情，还是买了那条印着碎花的裙子。

外婆呀，你似乎包揽了我的小衣裳、软布鞋。黑底上映着片片小花，轻轻一抬脚，那花瓣就似乎快飘洒到了地上。再转上几圈，裤脚上、衣角间的叶与花叠加交映，绿得喜人，红得光鲜。我的笑容映衬在你的眸中，你含笑而深情款款，似乎透过面前的我，望见了年轻时那个同样独爱碎花的你。彼时，我心中早就想说一句：其实，你很美！

渐渐地，你成了那个眸中映着朝阳与星光的人。清晨，见你背着一筐阳光，踏入湿润的土地；星光下，你摇着蒲扇哄那个不愿入睡的孩子。你的日子周而复始，叠着炊烟与稻香，你不再年轻，变得满肚子油盐酱醋。你熟悉每一位孩子的喜好，就像熟悉你自己的五根手指。你的长裤上沾着田间的露水，你的嘴里，念叨的是未归家的孩子；萦绕在你眸上的，是散不去的炊烟，挂念不完的儿女……

是的，如你说，你不美。越发稀疏的头发，渐渐佝偻的背，眼角的皱纹也多了起来。你像以前一样，拿着碎花的衣服，满心欢喜地站在镜前，对着自己比量，但你总是连连叹息，不止声地说：“不好看，不好看。”又转身回房，穿起那件藏青色的短袖，继续奔走于家里的各个角落……

其实，你很美！我总想对你说这一句，却不能畅意地说出来。我知道你的操劳都是为了我们。我还记得你清晨在窗口，看着妈妈的车驶向远处，你才转身离开；傍晚，你倚在路灯下，守候着街口那些熟悉的身影，直到我们都回来，你才会放心入睡……你的爱无声而动人，就像你的美，隐约而清晰。

看到你叠放在一旁的衣物，我早想说这一句，却怕打扰到你安然入睡的模样。外婆，真的，其实，你很美！

江苏省如皋市初级中学

指导教师：夏年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