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的器量

作者:李雨桐

《庄子·让王》有言:“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说的是一个人唯有拥有容纳大圜大矩的器量,方可有所成就。而一位学人则更当如此,有此胸襟,才能博晓古今,通达诗书,尽显大家风范。

研究学问者之所以需要有大器量,是因为任何一位学者其学问之“专”必须建立在知识之“广”的基础上。而要让学问具有“广”度,就必须有包容異己的器量和接纳各种非议之胸怀,以便从中“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民国时期,鲁迅与梁实秋的文坛骂战不仅轰动当时,至今仍为诸多学者所津津乐道。然而鲁迅先生逝世,梁实秋所表现出的是惋惜和悲恸,而非作为对手的幸灾乐祸——从中可以看出他作为一位作家和学人的器量。正是因为对于学问广度的追求,对于异己者的尊重,使梁实秋在与鲁迅唇枪舌剑的情况下不带有丝毫的个人恩怨。如此风度,实在值得那些争论时诋毁谩骂、遇事时落井下石的三流文人好好学习。

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说过这样一句话:“总会有人强忍痛苦去学习痛苦中值得学习的东西。”

这样的“痛苦”的经历,我们可以从叔本华身上看到。叔本华先是受康德自由意志论的熏陶并潜心修炼,之后又把老人家的这一学说驳了个遍。叔本华这样做的可贵之处在于,对各种学问首先持一种包容态度,虚心领教,从而汲取其精华,剔除其糟粕,推陈出新。如此,才能研究出有价值、有意义的学问来。当然,研学并非一味接纳异说,拾人牙慧,倘如是,所谓的研学也就只能是拾拾遗罢了。所以,研学上的器量不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包容,而是要能从他人的意见中择善而从,择非而究,这才是研学者真正应有的器量。

研究学问,具有博大的器量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在于在培养器量的同时,能够耐得住性子,潜下心、沉下心来做研究。

鲁迅先生诗云:“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确,正所谓“大器晚成”,兼包大圜大矩的器量,的确需要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躲进小楼”苦心经营,方可造就。

面对当下学校里的作文教育,总有所谓的“迁客骚人”大唱反调,他们是否行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不得而知,但他们的“迁”只是写不出作品便“迁怒”他人,他们的“骚”只是整日“牢骚”满腹,他们自诩“高人一等”,总觉得中国高考作文压抑了学生的创造力,让他们的才能过早湮灭,以致黯淡了中国文坛。可胡适博士早就讲过:连八股文都写不好,还能写什么?我想那些“迁客骚人”们的乱喷不过是没有器量、信口雌黄罢了。

我想套一句胡博士的名言,问一下这些人:连公式化、模板化的高考作文都写不好,你还能写什么?是故,搞学术、研学问,还是得有器量,不求“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也得广泛涉猎,多方求知,以求根基扎实营养均衡。所以培养器量,要能下闻“呕哑嘲哳”之下里巴人,上听“曲高和寡”之阳春白雪,如此,方可容大矩纳大圜。

待你拥有了研学上的大器量,便可以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在此基础上再辅以创新发展,那就算作是进入研学之大境界了,大方之家亦指日可待也。

研学之器量在于先有广度之追求,后有深度之挖掘。这是一个人对学问的尊重敬畏,对自身的严格要求。唯愿我等后生于研学路上能越走越宽,器量风度能越来越大——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研学之心,山高水长。

点评

做人当心胸广博,学人更当如此。作者借丰赡的史实、深刻的警句论证了学人具有博大胸襟的重要意义——容纳多方观点,打好学术根基,拓宽学术视野,进而登上学术之巅。即便你要批评别人,亦当先搞清对手的学说才能有针对性地提出反对意见。在学术上排斥异己,既阻碍了科学的发展,也于自身不利。作者的观点颇有见地。(指导教师 王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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