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背后的一束光

作者:章中林

一束光,即便绚丽如霓虹,也未必能唤醒多少人心底的激情。可若在黑夜里呢?没有经历过漫漫长夜的人,是不会知道其中滋味的。

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一条新闻:一位出租車司机送夜归的女大学生回家。两人素昧平生,但那位女生回出租屋要走过一条长长的巷道,她下车时,司机师傅嘱咐她不要紧张,他会开着车灯直到她走进院子。女大学生当时还有些怀疑,可当她顺利地走进院子,看见车灯还在巷口亮着时,她心里一热,拿出手机把那束光拍了下来,发到微信里。

在微信里,她写道:这半年来,每个夜晚,即便借助手机的亮光,我都是气喘吁吁地跑着钻进那个黑洞洞的院子。唯独今天,因为有了它,我稳稳当当地走进了院子。一束光或许照不了很大空间,但在那一刻,我觉得它照亮了整个世界。每一寸光就像一朵银色的雪莲花一样在我的眼前绽开。一个被花包围着的世界,你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那是怎样的一束灯光呢?两边是阴森黑暗的墙壁,中间是一束雪亮的灯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别说司机,就连出租车都看不到。这帧照片,如果没有女大学生的亲身经历,你会被它感动吗?而她却从那束光里看到了无数朵绽开的雪莲花。

人生在世,免不了遭遇不如意。这时,如果有人在你身后给你一点儿光亮,你的面前或许就开出一片花,你的世界也会变得明亮些。

一个17岁的高中生,高考落榜,独自冒着瓢泼大雨从家里跑了出来。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复读,如果复读,他是否能实现父母的愿望?人生之路迷惘又模糊,一路游走,最后,他又回到学校门口。口袋里没有钱,能对付一晚的地方只有宿舍了。饥肠辘辘的他走到还没有打烊的小吃摊前,坐在一张桌子前发呆。遮阳伞下,昏黄的电灯只照亮了巴掌大的一点儿地方。

摊主老大爷问他吃点儿什么,他摇摇头。老大爷端给他一杯水后径白忙去了。他喝了一口,身子暖和了些。

要收摊了,不能再坐下去了,他站起身往学校走去。望着无边的黑夜,有一种几乎被吞没的恐惧。他又退了回来:进去,还是不进去?读书,还是外出打工?他犹豫着。内心一番挣扎后,他鼓起勇气又向校门口走去。

突然,一束光从身后径直照过来。光线虽不够明亮,但延伸得很长很长,恰好照亮了他身前的路。路面泥泞有积水,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有无数朵黄菊花在微笑、私语。

他停下脚步,回头发现老大爷正高高地举着灯,默默地望着他。他知道老大爷希望他能顺利地回到他想去的地方,走到一个能让他休息或取暖的地方。素不相识的老大爷也要在漆黑的夜里,走过湿滑的泥路回家,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他向身后的老大爷挥了挥手,想喊一声,却感觉喉咙里堵了东西,只好飞快地跑进了学校。

这个高中生就是当年的我。虽然转年我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但那束从背后照来的灯光一直温暖着我,让我时时惦念、企盼。

一束光,一簇花,一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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