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世上所有漂亮的云,都是从云南出发的

作者:宁新路

车绕在山涧,云团绕在山顶。

在云南行走,云是美丽的陪伴。这里的云会飞翔到山涧,迎接赶路的客人,像那山村的妹子。有的干脆一头扑过来,想把远方的游客拥抱起来。我怀疑世上所有漂亮的云,都是从云南出发的。这云带给人的惊喜,让人的心久久激动。

云在天上,也在山涧。浓厚的云,从天上飞到山上,又从山头游到眼前。这样的云歇息在山道上,躺倒或者蛰伏在山道上,躺得满满当当。有时让我感到,或许云就想以这山为家,以这山路为床,拥抱这青翠欲滴的山峰,等待路过的客人。

山路细得如肠子。一边是山,一边是深渊。车子走不快,只能在云的拥抱里蠕动。纱巾、丝帕一般的白云,紧紧地贴着车子,拥抱着车子。抚过车窗的纱、丝,就在玻璃外,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轻轻地打开车窗,云气立刻钻进了车中,钻进了人的呼吸道。手伸窗外,摸到了云的手,云的脸,云的身体,它们是丝,是纱,是帕,带着一种特有的情感,那是凉爽,凉爽得有点直入心脾。云是被风推进来的,带着寒,带着露,顿时让人感到清凉,清凉到肺心。

去金平,出金平,在山道上,白云常随。被云包裹了几小时,绕过数十道弯路,忽然眼前出现一片灿烂,从茫茫云朵里转过目光,才发现山下是白云漫步、阳光照耀下的城市。从山上看那云,好像是在蓝天里画上的,是童话里的那种会说话的云朵。

到了腾冲,仰望碧蓝如洗的天空,会看到那儿的云仿佛是被固定在空中的物件,又像是挂上去的棉花团,牢牢地挂在空中,一动不动。凝望许久,眼睛看酸了,仍然丝毫不动,让人怀疑它是不是睡着了。

让我惊喜的,是近距离观云。那是在腾冲的天空,透过飞机舷窗,满眼是山峰般大的云朵。飞机在云团上面掠过,惊醒了午休的云朵,它们轻轻地翻了翻身,又不动了,它们在享受这灿烂阳光和美妙惬意。

直到傍晚,我无数次回头眺望那被飞机打扰过的云朵,它们仍在那片天空上挂着,久久而深情地,看着蓝天,凝望着大地。

晨光从云端洒落下来,澜沧群山峻岭间隐约再现如大海的万顷波涛,随着霞光的强烈抛洒,那波涛越发厚重而有力,向山谷滚滚而驰,浩浩荡荡,雄壮苍劲。一时误以为眼下是大海,可定神才明白,原来是云海。

云与朝阳与夕阳有种特殊的情感。朝阳与夕阳往往因为云而生动,因为云而丰富。云南的云,最生动美丽的時刻,或许就在日出和日落的时候。不管是变幻的云,还是沉默的云,不管是漫游的云,还是飞奔的云,它们好像都很喜欢朝阳与夕阳。它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把它们的美,表达、绽放、挥洒得淋漓尽致。

多少个清晨和傍晚,从东方刚刚露出一抹淡红时起,云就开始浓妆艳抹了,也开始起舞、作画了。这个时候,人们向它投去喜悦的目光。晨光与夕阳里的云南,因云而变得更加唯美多彩。

推开这里清晨的窗户,行走在这大地上,许多次被清晨的云霞和夕阳里的落霞感动。这云霞,太美了,美得让人眼睛舍不得离开它,美得让人舍不得离开这里的云。

(丁强摘自《人民日报》2018年12月12日,本文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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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辗转一路看云,人在转云在变。作者一点一点地把它铺展开,并一点点俘获人心。这就像是一个审美的陷阱,从旅途的开始而开始,却并不因路程的结束而结束,而是逐渐蔓延,深入内心。作者并没有用特别惊艳的词语与笔法,却讲得很细很认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当这种与自然相遇相知的惊喜到来之时,真的令人陶醉。

(特约教师 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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