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风儿

作者:陈奕扬

老家在山里——我并不是在山里出生的,也不是在山里长大的;不过,我是被城里人口中的“山头人”一手带大的,骨头里带着老牛的倔强与骄傲。

爷爷山里生,山里长。年轻时身强力壮,老家有一所房子便是他搭的。两层木房,现在还未坍塌。老房子边上的两间小一些的木房已经倒了。木质结构的房子容易烂,寿命总不太长。他总要和我说,他年轻时“多么有力气”的,也爱谈以前和他的兄弟们在部队里的故事。我没见过他年少时的模样,不知道那时他有多健壮,反正他现在天天抡着一个将军肚。

以前我上下学都是他接送。小的时候,有特制的一个座,固定在自行车把上——用两个钩子挂在上面;再大些,便是站在车后轮的架子上,手要搭着他的肩膀才不至于站不稳。他骑车时大腿是向外的,按我的说法就是“外八骑”。双腿踩踏之间,肚子便显得十分突出,可一点也不突兀,十分和谐——爷爷本该就这模样的。

我爱玩,同所有的小男孩一样。带我玩的任务自然是爷爷接下了。在我身高还没有到爷爷肚子的日子里,在春天里,我们通常是要一起放风筝的。

家离批发玩具的市场并不远。那时的我已经是站在架子上了。这里的店到了春天就要挂满风筝的。大概有十家店,都是对门,要是不中意这家店的风筝,便尽管转身进入另外一家,极是方便。风筝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面料摸起来像是校服用的聚酯纤维面料,透水。光有布还不够,还得有骨架,骨架是用木或竹制成的几根“棍棍”。有了“肉”和“骨”的风筝一般是三角形,尾部有五六条彩带,放上天后彩带便会随着风摆动,极是眩目。那时的我,非常喜欢这样的风筝,尤其喜欢青绿色配上红色的风筝。

买风筝一般要多买一卷线,这是我的经验。通常店家送的线并不结实,也不长,应当说是太短了。缠线和出线用的东西也有讲究,有的靠一个小柄配上一个圆状的事物,可称为轮,出线便顺时针向外,收线就逆时针向内;有的则纯然是一个小棍子,档次明显低了些。

玩风筝的地方不大,就在楼顶,因此不能随意地蹦跳。楼顶地面用空心砖制,将其码放好,铺上一层皮,所以有些地方已经塌陷了。爷爷放风筝时,总要迎着风跑两三圈,手上的线在跑时要慢慢地出。他跑的时候,两腿迈开大步;肚子上的肉并不是松软的,显得硬了些,动起来就是一个圆球在上下摆动,节奏感很强烈;右手抓着线,用力拽两下然后放一点线,风筝就飞得高了些。

飞上天的风筝,便是周围一圈里唯一的一只风筝,足以自傲。我并不擅长放风筝,爷爷放上去以后才交由我控制。可在我手里不过一会儿它便要“坠机”的,爷爷便需要重新跑动放飞。有时风筝会落到邻居的窗户外——小区里大家都有装防盗的铁架子,我们两人便要去他们家里讨回风筝。我并不总让他替我放风筝,我总会学着他的样子,带着风筝瞎跑。他总要说我有倔牛脾气的,我便学着牛的叫声绕着圈跑。在风筝的起起落落中,我们能安心而舒适地度过一个下午。太阳落下山头便回家吃饭,饭菜也会格外香。

此时回忆起,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一只风筝,是一幅画,又像一首诗。时间没有在那时停滞,灵魂却总要来这里游玩,忘记所有无奈,带上了不怕老虎的勇气。

我是“山头人”养大的,我的老家在山野深处,门口的老树早在爷爷奶奶出生前便长在这儿。这里云雾缭绕,而我则像牛一样在迎风跑动,过得倔强而快乐——

牛是会放风筝的,迎着风跑。

作者说:我想写作应是一件快乐的事,非常快乐。老师总给我一堆题目,让我去写。通常,我会先看一眼,如果看了心中已有眉目便写;没有的话,即使他像鹅一样追着我要作文,我也自是不写的。这是快乐的!写作随心,随性,不需要刻意去编去扯。我喜欢看一些散文,大部分是很“闲”的,我觉得这样好。我比较喜欢写故事。这实在是有些懒惰的嫌疑了,但没有真情实感,硬编,太痛苦了。

初写作文,幼稚。语言表达,幼稚;要阐明的观点,太浅。即便如此,老师也会先看看,实在不好,他就会让我再改改。一开始,想要写好的作文,我就会先跟他说好,如果第一次写不好,我就改到好,改到自己满意,有个交代。这一点,在这篇文章《迎着风儿》应该有所体现。牛,倔啊,就这点“牛”脾气,我觉得足以自傲,这是来自血脉里,骨子里的,当它觉醒,“倔如犟牛”是我。文章写多了,我也算积累了一些经验,情感表达上也更饱满了,但仍需努力。

写作太好了,用语言传达情感,在他人心中引起共鸣,幸运且幸福。

评委说:

关键:满满的画面感,不一样的回忆

“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一只风筝,是一幅画,又像一首诗。”这会是本届放胆作文中我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因为这里面,有满满的爱,满满的满足感,满满的幸福感,还有,满满的画面感。“玩具”作为话题,在下笔时很容易走入回忆中,且是带着感伤的稍显单薄的回忆,要写出不一样的回忆,不容易。但本文做到了。作者与“玩具”中间,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爷爷,由此,可以把这篇文章看作是一篇书写亲情的文字,而不单单是对玩具的怀想。

风筝这个玩具,很平常,但“迎著风儿”,很有画面感。不由得想起了那部很美的外国作品名——追风筝的人。迎着风儿追着风筝,爷孙俩,是何种感受呢?就是满满的爱、满足、幸福。细腻真实的感受,让文字变得厚重而又力量。这不一样的回忆,也让我们记住了作者超凡的写作功底和构思能力。

(肖 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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