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遭遇生死劫难后,眼睛里依然有光

作者:未知

这是一张被广泛传播的陶勇在医院内很随意的一张照片,端正的五官长在一张娃娃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照片中他穿着白大褂,肩上挂着他自学生时代就很喜欢背的双肩包。他马上要40岁了,但依然满是学生气,目光清澈,眼神里都是干净、温和与纯粹。

7岁时,小陶勇曾目睹医生用细针从母亲的眼睛里一颗一颗挑出白色的结石,让饱受沙眼之苦的母亲恢复了视力。多年之后,在北大医学部学习期间,陶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眼科。他对眼科的认知有非常诗意和浪漫的一面:可以帮助患者抵御黑暗的吞噬。因为相比单纯身体的疼痛,如果一个见识过世间风景的人突然看不到的话,“相当于整个世界对他关上了,很可怕”。

陶勇的经历符合人们对“天之骄子”的一切想象。他28岁北京大学医学部医学博士毕业,师从我国“眼科四把刀”之首、中国现代玻璃体手术开拓者之一的黎晓新教授,35岁就成了主任医师,37岁担任博士生导师。他在顶尖学术期刊SCI上发表论文有98篇,还主持着多项国内外科研基金。作为国内顶尖的眼科专家,他的世界一度非常简单,要用医术和仁爱,在混沌的暗夜里,为病患点亮澄明的星光。

然而,这一切被一场意外突然阻遏。1月20日,陶勇在出诊时被一名男子用菜刀追砍,遍体鳞伤,命悬一线。那天,正是大寒节气。大寒!这是怎样的一个让人愤怒和颤栗、心愤难平的大寒啊!

陶勇被砍后,很多患者自发为陶勇发声。有一位病人的朋友曾怯怯地问,只有两万元钱,“要不让他治一个眼睛?”陶勇没答应,“不够的我自己给他贴钱”,就这样给病人做了双眼手术,理由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瞎”。有一位艾滋病眼病患者,几近失明,被多家医院拒之门外,又没钱治病。陶医生知道后自掏腰包给他做手术。手术后隔天,患者就能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字了。据不完全统计,陶勇为贫困患者实施免费白内障复明手术逾两千例。

陶勇医生总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想着别人,而自己和妻子、女儿至今与岳母挤住在一间60平米的出租屋里。曾有不少私立医院找上门来,提出百万年薪的待遇,但陶勇从未动过心。德国的诊所给他发出高薪offer,还是被他拒绝了。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儿时的愿望——为中国人医治眼睛,并一直在公立医院兢兢业业地工作。师妹老梁形容,陶勇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理想主义者,“他爱他的事业爱得死去活来”:陶勇知道找到他的人,各有各的苦处,他不限号,别的门诊五六点下班,他到八九点是经常事,有好几次到了晚上十一二点,整栋楼只有陶勇那里还有一盏小灯;手术室的排期也是从白天排到天黑——曾经,他创造了一天做86台手术的个人纪录。

就是这样一位如此善良优秀的医生,就是这样一个在医德医术上都无可挑剔的近乎完美的好人,却遭受这样的恩将仇报!受伤后外界都替陶勇冤枉、可惜、愤愤不平。他的师友更是无一例外地感叹,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这人世间会有这样的不公?

3月28日,受伤两个多月的陶勇穿着病号服第一次以直播的形式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有人问我以后还想不想回到临床?想不想再为患者服务?说实话,我想。”他还说道,“同样的东西,如果用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去看,会感受到温暖和关心,如果你只能看到阴暗,把自己埋入无限的仇恨中,就会与这个世界的美好无缘。”

这段话让人泪流满面。仇恨最容易,而陶勇医生选择了最难的事。当他从 ICU 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看到满楼道的鲜花,护士说不知道谁送的,很多也没有名字标签,他形容那一瞬间“自己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陶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依然有光,还是像孩子一样的纯粹,还是最初的善良和正直。这种清澈啊,这种豁达和乐观,太让人动容了!一个人心中有多大的爱,内心有多明亮,对人间正道有多强大的信仰,才能这样超越仇恨,在被最大的恶意伤害后仍然保持着爱的能力。

陶勇讲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2002年,他还在北大人民医院读研究生的时候,接触到一个两岁小男孩,因为视网膜母细胞恶性肿瘤,无奈摘除了一只眼球。为了保住另外一只眼球,小女孩每两三个月就要接受治疗,而“爸爸带着她从河南农村出来,在北京居无定所,住过医院附近的地下通道,有时候去火车站,白天卖报纸,晚上在车站躺椅上休息,就这样给孩子坚持治疗了十年”。陶勇说,遗憾的是最后双眼球都摘除了。后来他加了这个孩子爸爸的微信,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孩子爸爸经常发来孩子的视频,内心依然非常阳光开朗,永远都是笑声。这次受伤后,因为网络传播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个孩子的爸爸在聊天中转账给陶勇1000元。陶勇没有收他的钱,但是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感动。

“患者是自己最好的老师。”陶勇说,病人没有在最困难、最黑暗的时候被人拒绝,他们就能仍然对世界抱有感恩的心。他感谢老天爷,让自己一直看到真善美。“我自己遇到劫难,但我不想把自己埋在仇恨中。”他说,人间值得,因为光明,更因为如此散发光与热的人。“但从法律层面来说,我要求严惩凶手。我不把自己埋在仇恨之中,不代表我可以宽容他、可以谅解他。否则这也是对其他医务工作者的道德绑架。”

有着这个信仰的支撑,有着这个认定的信念牵引的人,大概无法再忍受任何懈怠和平庸。陶勇主攻的葡萄膜炎是眼科疾病中绝对的小众领域,是一条更加困难也人烟稀少的道路。北大人民医院的眼科医生侯婧是陶勇的同门,她觉得,葡萄膜炎之所以吸引陶勇,就是因为那个“绚烂的艰难”。从学生时代至今,陶勇在侯婧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对医学本身的虔诚,“本质上他就是一个很干净很干净的人,他就是想做一个称职的眼科医生,然后不止技术要精益求精,他特别希望可以为眼科事业做一点原创性的贡献,他很愿意去找一些突破点,去推动医学的一点点进步,然后为更多的病人带来福利。”

2月初,陶勇恢复意识后做的头等重要的事,是单手在病床上敲完了《眼内液检测临床应用》一书的后记。这本书是陶勇接近十年经验总结和心血结晶,对推进眼科精准诊疗具有里程碑意义。写后记的时候,陶勇头部还有积液,颅内还有出血,担心伤后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就想不能留有遗憾,赶紧把那个写完。”在后记中,陶勇提到了他心中的山峰,“如果说我所热爱的眼科,所热爱的葡萄膜炎,已经达到了知识体系的珠穆朗玛峰,再也没有进步空间,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很坚定地写下,“精准医学的理念必将贯穿眼科,这就是我的信仰。”

大寒过去,2月4日立春时节,陶勇在自己的微博分享了一首自己創作的诗《心中的梦》。诗中讲述了几位盲童的经历:我,来自安徽/七岁那年,一场高烧,让我再不能看见/我,来自河北/从小患有恶性肿瘤,双眼摘除/我,来自山东,生下来那里就是空的/老人想要把我掐死/妈妈紧紧抱住,给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会努力,让父母不因我是盲人而终生活在阴霾之下/我把光明捧在手中,照亮每一个人的脸庞。

此时此刻,所思所想。陶勇说,如果以后不能重返手术台了,他可以去做科研、带学生。他还想组织一群盲童进行巡演,让他们也能赚钱养家。“此刻的我们,尤其需要战胜苦难的勇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人,即便自己受了再大的委屈,满心所想依然是别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双不被污染的眼睛,世事无常,而你是暗夜里的光。

人性的光辉,竟然可以美到如此动人心魄!

热议锐评:“如果你只能看到阴暗,把自己埋入无限的仇恨中,就会与这个世界的美好无缘。”——这句话如果是从哪个成功名人嘴里说出来,只是一句矫情的鸡汤,但从一个受到致命伤害的医生嘴里说出来,就有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真相之后依然热爱。说实话,当我看到陶医生说他仍然要当医生,仍会像以前那样善待患者时,真忍不住泪水盈眶。这是一个有着如金子般美丽心灵的医生,在疗治人心,他不希望社会和医患因为这起伤害而撕裂,不希望残忍的伤害在社会中埋下敌意和仇恨。面对陶医生的以爱吻痛,只希望这个社会人心能柔软一些——必须要好好呵护这样的英雄主义,善待这样的好人好医生,不要让他再受到半点儿伤害,这个社会要对得起他受害后的依然热爱。(曹林,公众号“吐槽青年:曹林的时政观察”)

素材运用:好人陶勇;医术和仁爱;善良和正直;豁达和乐观;纯粹而坚定的信仰;一个带着使命的理想主义者;心中的梦;对医学的虔诚和敬畏;跳出仇恨的大爱;人性的光辉;战胜苦难的勇气;震撼人心的力量;世事无常,而你是暗夜里的光……

(资料来源:《人物》《南方人物周刊》、环球人物网、中国青年网、观察者网、微信公众号“灼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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