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致人类的一封信

作者:许洋洋

尊敬的万物之灵长:

余谨代表病毒家族向你们问好!

贵国古代医书《诸病源候论》所云“疫疠”,与今人谓之“病毒”者,皆余之名也。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尔等人类谓之“大年”。殊不知,余之寿比之大椿则更长也。远者遑论,单云近日尔等人类在西藏古老冰川发现距今15000年前之28种病毒,即为吾侪长寿之明证也。

然自盘古开天,余之家族与尔等人类井河分明,和谐共生,此乃余寿之长之故也。余自大椿入蟒虫鱼虎之身,而后寄生于飞禽,洋洋乎从其遨游,悠悠乎浪迹天涯,遍揽世间绝胜,何其美哉!然猝起不意,余犹记是日月明,忽一尖针飞中吾之宿主蝙蝠之身,蝠兄应声落网,动弹不得,余亦随其成为尔等人类之战利品矣。

顷之,余之宿主惨遭剥皮活烤之苦,吾实不忍视之,悲痛不能自已,俄见一美眉手持蝙蝠,大快朵颐,余甚憎之!尔等人类,藐视众生平等,天良丧尽;无视生态伦理,怜悯尽失。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之基石行将颠覆耳!余曾闻:“对动物残忍之人,其对人亦必不仁也。”爱生而败仁者,其下愚之得欤?此仇不报,枉为毒君!是故余与尔等人类所谓尼帕、埃博拉、马尔堡、SARS者,心怀悲戚,纷纷于人间觑准机会,潜入其身以报杀主之仇也。

己亥年末,庚子岁首,疠疾始行,尔等人类未之识也,虽有医生曰李文亮者吹哨示警,然十七年前余之师兄SARS所警人类“非典”之痛早已抛至九霄云外矣!人之健忘,以至此乎!遂终至疠疾大行。回想人类伤吾宿主之残忍至极,傲视今日人类惊恐之万状莫名,吾之家族,好不惬意!亏尔等贵为人类,实愚不可及耳!悲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数日,惊动吾之家族克星无愧当代医圣之钟南山者,“此行从民望,赴鄂解倒危,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最美逆行,飞驰武汉,力排众议,一锤定音,遂名余曰“新冠”,继而全民宅家,万巷空寂,谈冠色变!其后为阻吾家族扩大战果,下封城令,告市民书,举全国民,众志而成城,吾之家族与人类大决战之帷幕既开矣!

又数日,余目睹万人日夜无眠齐战“雷神山”,不数日白衣云集。又觇视4000人众日战二十余时而不息,一旬而“火神山”乃成。此等基建狂魔,实世所罕有也,放眼全球,有几国欤?

其后月余,但见泱泱神州,朗朗乾坤;白衣天使,纷纷请缨;布衣黔首,逆向而行;能者竭力,万民同心。四海侨民,解囊相赠;八荒游子,捐资緊跟;夜以继日,驰不息奔。人皆如此,毒何以堪!其时其地,余亦不禁发出“山川虽异域,风月恰同天”之感喟哉!

今见华夏上有心怀天下之首,有克艰济时之相,有同仇敌忾之民,神州大地将无我等立锥之地矣。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唯愿尔等人类经此一“疫”,勿忘血训,谨记天人和谐、相生相克之王道,克自我,拒野味,知敬畏,守法度。待到他日樱花烂漫时,吾之宿主与汝各安天命,共在丛中笑!

(指导教师:王广清)

评点:于智博

面对“抗疫”这一全民话题,要想胜出,必须要有王蒙所说的“亏他想得出来”的机智巧构,方能登上创新台阶,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该文以书信为情感抒发的载体,大胆运用半文言形式,巧妙变换叙述视角,让“新冠病毒”现身说法,揭示病源,展望未来,巧借病毒之口描述疫情现状。行文中古老的病毒与典雅的文言相得益彰,悲悯的情怀与思辨的哲理水乳交融。无论是名句的直接引用还是化用都不露斧凿之痕,一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显示出作者高超的语言驾驭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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